范家之事水深,便是他摻和起來也需要小心謹慎,更別說如今的柳含星了。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遇到危險,她甚至都保護不好自己。
他就怕她急於調查范家之事,將自己陷於險境。
「夫君你……你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柳含星一臉怔忪的看著江楚臣,沒想到他會拐到勸她不要插手范家之事上來。
她上次在他書房,確實是氣急敗壞的丟下了一句要查范家之事的話,她沒想到江楚臣還記著這事兒,還特地找機會點她。
「嗯,范家之事牽扯太大,一時半會兒扯不清楚,也不是常人能夠插手的,也是不希望你打草驚蛇。」江楚臣淡淡道。
柳含星聞言低低的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
她看似答應了,江楚臣卻聽出了她的言不由衷。
她只是說她不會亂來,卻沒說她一定不管這事兒。
也是,以阿晨那倔強的性子,不管遇到了什麼樣的局面,要她不管范家的事兒,都是不可能的,哪怕她變成了如今這般樣子。
江楚臣也知道這已經是如今這般局面下他能夠做到的極限了,再往深了試探或者要求,她該起疑心了。
於是江楚臣不再多言,淡淡道:「若是再有似趙長峰這般特殊的事情,記得跟這次一般同我說,讓我處理,免得你自己叫人給盯上了。」
柳含星輕輕點頭,應了好。
江楚臣見她過於安靜乖巧的樣子,反倒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隨後,江楚臣帶著靳源安離開了。
他們走了之後,柳含星坐在原地出神,沒有動彈。
樂菱見狀,有些擔心,便問她:「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先前四爺說了什麼叫您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柳含星搖頭:「沒有。」
他只是給她丟了好幾顆雷,讓她一時間無法接受而已。
「熱水準備好了是不?走,先沐浴,洗漱好了,咱們都早些睡。」柳含星說。
樂菱知道柳含星今天忙壞了,聞言趕忙應了好。
服侍柳含星沐浴的時候,樂菱有些擔憂的問她:「夫人,四爺知道您會醫術的事情,真的沒關係嗎?」
柳含星搖頭:「沒關係。」
早在她提醒靳源安,江楚臣可能是因為中毒才昏迷不醒的時候,就註定了她會醫術的事情瞞不住,暴露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不過看今天江楚臣的樣子,短時間內,他應該是不會幫她暴露出去的。
他會幫她隱瞞好這事兒。
「那就好。」樂菱輕輕鬆了口氣。
柳含星見她緊張,不由得低笑:「好了,別想這些了,都是小事情。」
樂菱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乖乖的應了一聲好。
……
次日,柳含星收到了王語柔的傳信,約她見面。
不過因為知道她如今的身份,王語柔約見的時間是下午。
因為江楚臣的發話,柳含星如今在江家的自由程度極高,隨便她什麼時候出門,回門,都可以,府上都默許是正常的。
不過柳含星倒也不是那種有事兒沒事兒往外跑的人,她如今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又找到了王語柔幫忙,所以她也不怎麼出門。
來到和王語柔約定的地方,她人還沒到,柳含星先點了一壺茶等她。
王語柔是卡著點到的。
「方才有事耽擱了一下,來遲了,你等久了吧?」王語柔一臉的不好意思。
「沒事兒,我也剛到沒一會兒,怎麼這樣趕?是出什麼事兒了?」柳含星給她倒了一杯茶,淡淡問道。
「沒什麼,就是朝堂上那些煩人的事兒。」王語柔應了,旋即將帶來的東西遞給她:「給,這是我查到的趙長峰的所有資料,你看看。」
柳含星接過東西,仔細翻閱了起來。
趙長峰在范晨曦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個老實本分的戀家之人,但王語柔給她的東西,卻大大顛覆了她對趙長峰的認知。
她記憶中的趙長峰,和范晨曦查到的趙長峰,就像是全然陌生的兩個人。
王語柔做事心細,不但查了趙長峰,還查了他身邊的人,包括趙秀梅這個女兒。
柳含星看完所有資料之後,愈發沉默了。
「這些東西是我特別費勁兒才在沒驚動人的情況下查出來的,保證真實。」王語柔開口說。
柳含星輕輕點頭:「我當然相信姐姐的能力。」
她沉默,只是因為覺得自己眼瞎而已。
「怎麼樣?是不是和你認知中的人,有巨大的不同?」
「嗯。」柳含星低低的應了一聲,神色有些低落。
「姐姐,其實當初我收趙長峰的時候,祖父就提醒過我要小心此人。」
「祖父說,這人一把年紀了,一直老實巴交,沒多大建樹,怎麼就那麼恰好的被我發現了他的能耐,被我給收為了手下呢?」
「祖父讓我要調查清楚,切勿心軟,被人蒙蔽。」
「我當時答應得祖父好好的,可是卻沒有仔細的去調查這個人,簡單問了問他身邊認識的人,都誇他人品好,我便沒有再細查。」
「如今想來,我當初若是讓人去他的老家調查他的妻女,定然能看清楚他的為人。」
「是我太蠢,太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了,我……此番范家之難,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輕率帶來的惡果!」柳含星紅著眼,眼中幾乎泣血。
王語柔見狀忙牽了她的手安撫她:「你別這樣說,眼下也只是能夠確定他和青塘庵之事有關,確定他背叛了你,但范家之事茲事體大,遠不是趙長峰這樣一個小嘍嘍能捅出來的簍子。」
「所以在事情真相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別把什麼過錯都往自己的身上攬。」
柳含星聞言垂眸,抿唇不語。
她知道,王語柔這麼說只是安撫她,趙長峰確實不見得是直接讓范家陷入如今局面的罪魁禍首,但他卻絕對是其中的推手之一。
而這個推手,還是她親自放到身邊來的。
這讓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她恨不得回到當初殺了那個愚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