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是唯一的特殊

  同時而起,同時而落的聲音讓兩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下一瞬,兩人再度同時開口。

  「我沒事兒。」

  「要辦什麼事兒?夫人您只管吩咐。」

  兩人不由得相視而笑。

  柳含星原本有些浮躁的心在這時平靜了下來。

  雖然她如今只孤身一人,周圍面對的環境也並不樂觀,可樂菱對柳含星的忠心,也能給她帶來些許慰藉。

  哪怕她心裡明白,樂菱的忠心是屬於柳含星而非她,也難免會有所觸動。

  柳含星湊到樂菱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了夫人,這事兒我指定能辦好。」

  把事情交給樂菱之後,柳含星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她回房補了個覺。

  之前為了研製夢裡香,她連著熬了幾天,人都快熬虛脫了,這會兒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她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

  然而這一覺她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的她備受煎熬。

  她夢到了范家被滿門抄斬的場面,范家老少婦孺都被押在刑場之上,悉數被砍了腦袋,無一倖免。

  斷裂後滾落在地的頭顱,鮮血飛濺,流了一地。

  上蒼像是也心存不忍,下起了大雨。

  大雨將范家之人的屍體沖刷得泛白,鮮血卻隨著雨水蔓延開來,將整個刑場染得鮮紅,叫人不忍直視。

  「不要,不要……放過他們,放過他們吧……」她在夢中掙扎嘶吼,哭泣,卻無力改變什麼。

  後來,她看到有人替范家人收了屍。

  范家所犯之罪乃是通敵叛國的大罪,誰敢在這節骨眼上給范家收屍?不想要腦袋了?

  她很詫異,瞪大眼睛,費盡全力去看對方的臉。

  終於看到了那人的模樣。

  那人竟是……江楚臣!

  「啊……」柳含星猛的睜開眼睛,重重的喘息著,眼中全是恐慌後怕,以及不可置信。

  「醒了?」身旁傳來了冷淡似玉石一般的聲音。

  柳含星順著聲音偏過頭去,看到了說話的人。

  是江楚臣。

  夢中才看見過的人,甦醒之後又真切的出現在了眼前,這讓柳含星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江狗子……」柳含星呢喃了一聲。

  「什麼?」江楚臣沒聽很清,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他的發問讓柳含星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沒什麼,夫君你怎麼在這兒?」

  高熱過後的暈眩感和虛脫感還很濃,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舒服,只是她不太明白,她高熱,江楚臣怎麼會在她房裡守著她?

  在外人眼中,他們是新婚夫妻,可是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們不過是表面夫妻而已。

  別說她只是高熱不退而已,就是她死了,江楚臣也不會難過,更不會因為擔心她在她房裡守著她。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柳含星低低的說了一聲。

  她遲鈍的腦子恍惚見反應過來,他們是夫妻身份,在外人眼中,他們新婚燕爾,她病了,他來守著她是正常的,不來……才是奇怪的。

  這就能解釋他為何會在她房裡了。

  一旁的樂菱見柳含星說話一直嗓音低啞,忙端了水杯上前。

  「夫人,您喝點水,潤潤嗓子。」

  樂菱的眼中全是心疼,將她扶起來,給她餵水。

  柳含星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溫熱的水划過喉嚨,給身體帶來難言的暖意,也讓疲憊的身體有了些許力量。

  柳含星感覺自己精神了點,看向江楚臣道:「多謝夫君,我沒事兒了,夫君可以去忙自己的了。」

  他在這兒,她有些不自在,剛剛夢中的場面和柳婉茵所說的上一世重合,讓她的心至今都在痛,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她眼下只想自己呆著,理一理心中的苦痛,這是不能被人所知的傷口,是她絕對不會讓江楚臣這個死對頭知道的秘密。

  「你剛醒我就走,母親會擔心,等用過晚膳我再走。」江楚臣淡淡道。

  柳含星聞言只能抿唇不語。

  整個江家都是江楚臣的,她才是那個外來人,她確實沒有資格要求江楚臣按照她說的去做。

  「好,我也是擔心夫君在這兒守著辛苦了,夫君自己不在意的話,那就留下吧。」柳含星輕聲說。

  江楚臣應了聲,又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外頭呆著。」

  說著,他推著輪椅離開。

  等出了裡間,江楚臣自顧自的拎了茶壺給自己倒茶喝。

  他倒茶的時候,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之前柳含星醒來時說話的場面。

  他當時確實是沒聽清楚,因為柳含星醒來得很突然,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沙啞、含糊不清的。

  但他當時正好看著她,而他又會唇語,當時沒聽清楚的話,如今仔細回憶起來,化作了三個字。

  「江狗子……」

  江楚臣拎著茶壺的手一抖,茶杯被他碰倒,茶水撒了一桌,順著桌面流到了他的雙腿上。

  但是此時的江楚臣卻好像沒有感受到似的,素來淡漠的眼中全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這麼喊過他,也只有她一個人敢這麼喊他,那個人就是范晨曦。

  她是他生命中的例外,也是他唯一允許的例外!

  為何柳含星會那麼自然又熟捏的喊他『江狗子』?為什麼?

  江楚臣的心像是被揪成了一團,巨大的刺激讓他恨不能立刻衝進屋內質問柳含星為何會知道『江狗子』這個稱呼。

  可想起上一次的對峙,想起她善於演戲的急智,他明白哪怕他質問她,她也能找到法子給應對過去。

  不說別的,范晨曦是她至交好友這個託詞,便能夠完美的將事情給遮掩過去。

  但已經被她用至交好友這個託詞給忽悠了一次的江楚臣,卻不會再落入這樣的陷阱。

  他不能急,不能躁,他得有耐心,才能真正挖出柳含星身上的特殊之處。

  在江楚臣做下決定,長舒口氣的時候,聽到動靜的樂菱匆匆趕出來。

  見江楚臣的身上被茶水給弄濕了,她忙道:「四爺,奴婢這就送您回房更衣。」

  「好。」江楚臣應了一聲。

  「來人,進來把桌子收拾一下。」樂菱又喊了一聲,旋即趕忙推著江楚臣去更衣。

  江楚臣在路上的時候,問樂菱:「夫人她最近可是遭了什麼不舒心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