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臣聽了江浩宇的話,沒有直接回應他,而是淡淡道:「犯了錯就要受罰,犯了法就要受刑,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江浩宇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明白做出事要付出代價的道理。
但他是江家的晚輩啊,家裡有那麼多厲害的長輩。
尤其江楚臣這個小叔是國公爺,深受皇上器重,又是負責范家之案的主審人,他本以為哪怕被查出來他跟這事兒有牽扯,他出了事兒,也有家中護著他,他就算要付出代價,也在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可他萬萬沒想到,江楚臣對他絲毫不留情面,也沒有任何要庇護他的意思。
江楚臣的鐵面無私,讓江浩宇詫異的同時,也覺得心慌。
哪怕之前靳源安帶著人去家中拿他,用嚴刑審問他的時候,他都沒有現在面對江楚臣時這樣慌亂。
那就好像,他真的再也沒有辦法拯救似的。
「我做錯了事兒,我當然願意認罰,可小叔你真的不能……不能法外容情嗎?」江浩宇怯怯的問。
若說之前他還因為邊境歸來之後的虛偽榮光,而覺得自己終於可以了,覺得自己有本事了,飄了,那麼如今被捉拿,被審問,可能被流放的後果,就讓他整個人都慫了。
他之所以敢亂來,不就是仗著家世麼?不就是覺得結果再壞,他也能接受嗎?
可眼下流放的結果,他覺得他不能接受,所以開始恐慌了。
江楚臣冷漠的看著江浩宇慌亂。
他甚至想不明白,就這麼一個慫貨,當初怎麼有勇氣敢對范晨曦下手的?
或許是江楚臣的目光太過冷漠,讓江浩宇心裡的慌亂更甚。
他磕磕巴巴的開口:「小叔,你……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在想,你當初冷眼看著范家出事,甚至想要親手殺了范晨曦的時候,那麼有勇氣,現在怎麼會這麼慫?」江楚臣冷冷的開口。
江浩宇:「……」
這話難聽,也諷刺,可確實是實打實的事實。
當初他多有勇氣,如今就有多慫。
他小聲道:「小叔,這結果真的不能改了嗎?改輕一點的刑罰不行嗎?」
在形勢對他有利的時候,他自然想要借著東風扶搖而起,如今形勢對他不利,他也能毫不猶豫的認慫。
他並不覺得認慫是什麼難堪丟人的事情,能好好的,不受苦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不能。」江楚臣冷漠的說:「你父親說了,該怎麼判怎判,不用因為你是他的兒子就尋私。」
江浩宇聞言瞪了瞪眼睛。
雖然早就知道父親是這樣的人,可真正直面感受父親的嚴苛,不近人情,他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他可是父親的兒子,親生兒子,長子!
父親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流放?父親對他竟是一丁點的父子情都沒有嗎?
「江浩宇,你知道範晨曦原本有多喜歡你嗎?」江楚臣冷冷淡淡的開口問。
江浩宇聞言唇瓣一抿,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木頭,范晨曦對他的喜歡,他自然是能夠感覺得到。
坦白說,范晨曦除了性格太過果決剛硬,跟個男人似的,其他並沒有什麼毛病。
尤其范晨曦確實滿心滿眼都是他,對他一心一意,他對此是極為滿意的。
只是他的生活太壓抑了,不論何時都被小叔的風光給壓著,在家是這樣,在外頭也是這樣。
范晨曦雖然愛他,心裡有他,可是她的性格太強勢了,本身也太優秀了,對他而言就像是面對另外一個小叔一樣。
這樣的范晨曦給他太大的壓力了,他不想,也不願意面對她。
本以為范家倒了,范晨曦死了,他就能夠擺脫被壓制的命運。
沒想到,范晨曦死了都不讓他安生,他還要因為她而被調查,受刑,流放!
真是陰魂不散的牽扯著他,讓他煩不勝煩。
見江浩宇不說話,江楚臣又問他:「你可曾後悔,害了她?」
江浩宇猛然抬頭看他:「不是我害了她,她是趙川殺的,不是我殺的,我……」
江楚臣的眼中說不出的諷刺:「你本來不也是要殺她的?」
沒錯,江浩宇的任務就是騙開諸城的城門,領兵入城,找機會殺了范晨曦。
只不過范晨曦突圍而出,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又因為她聽到了真相,范晨曦拼死也要殺了江浩宇,這才讓趙川成為了那個殺了范晨曦的人。
否則殺范晨曦的人,就是江浩宇!
「你怎麼知道?你……」江浩宇頓時慌了。
要殺范晨曦的這個任務,他受刑的時候並沒有交代,他不明白江楚臣怎麼會知道。
江楚臣面色冷漠,眸色淡淡:「江浩宇,你後悔了嗎?後悔如此對她了嗎?」
江浩宇聞言愣了愣,心裡有些亂。
但他心裡明白,他並不後悔。
他只是覺得倒霉,計劃不夠周密,他因為這件事情付出了代價。
這件事情成了,他又不用付出代價,他只會開心,才不會後悔。
能推翻壓在他頭上的范晨曦,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江楚臣丟下一句話,不想再和江浩宇多說一句,直接轉身離開。
江浩宇掙扎著撲到了牢房門口,抓著柵欄喊江楚臣。
「小叔,你救救我小叔,我知道只要小叔願意,肯定能做到的,小叔你救救我,求你了小叔……」
然而江楚臣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浩宇喊不應江楚臣,不由得發了狂。
他狂亂的叫著,發泄自己的情緒。
原本因為看到江楚臣而被壓制的理智,漸漸回歸腦海。
他仔細的回憶江楚臣和他的對話,以及江楚臣但凡開口,就不脫離范晨曦的樣子……
他反覆的想啊想,最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難道……難道……」
難道江楚臣喜歡范晨曦?
要不然,他為什麼會對范晨曦的事情那麼上心?
要不然,他為什麼會對他這個親侄子下手毫不留情?
江浩宇想著,又瘋狂大笑了起來。
「哈哈,江楚臣,你也有今天,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終於還是有一件事情敗給了我,你終究有不如我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
江浩宇只要想到江楚臣喜歡范晨曦,對范晨曦愛而不得,可范晨曦卻一心撲在他的身上,喜歡著他,江浩宇就陷入了癲狂的自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