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臣見狀心裡一緊,動作極快的上前將柳含星攬入懷中。
「阿星,你怎麼了?」
江楚臣的聲音肉眼可見的急促。
范老夫人也是被這變故給嚇了一跳,她忙道:「安國公夫人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府上有大夫,我這就傳大夫過來。」
「不……不用……」柳含星聲音虛弱的阻攔。
她感覺心口像是被火燒灼著一般,又燙又疼,特別的難受,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在發抖。
甚至好幾次,她都覺得她的靈魂要被活生生的從身體裡吸出去一般。
「夫君,扶我退後、退後些,遠……遠一點。」柳含星咬牙低語。
她幾乎是耗盡全力說出的這話。
江楚臣聞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後退好幾步。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將她轉過身子去,背對著范晨曦的棺材。
他能夠明顯的感受到隔絕了她看向棺材的視線後,她發抖的身體漸漸的平穩了下來。
江楚臣緊繃的心微微放鬆了些,卻不由得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江楚臣你這個蠢貨,簡直愚蠢至極!
他光想著讓她跟過去告別了,卻忘了她是借屍還魂之人啊,她的靈魂位於別人的體內,若是遇到了自己的身體,她的靈魂還能安然嗎?
他竟沒想過,她會靈魂不穩,靈魂出竅的可能!
因為自責,江楚臣的臉色愈發冷得駭人。
一旁的范老夫人看著兩人,微微蹙著眉,眼神有些詫異。
好奇怪……
安國公夫人的反應很奇怪,安國公的表現也很奇怪。
她不由得將視線落在棺材內被冰封住的范晨曦身上。
范晨曦的屍身也是收拾過的。
身上到底傷得如何,誰也不知道,但面上除了一些劃破皮的傷口,並沒有特別嚴重的傷,加上特地拾掇過,即便死去了,面相也並不顯得猙獰。
可不知為何,范老夫人看著孫女看似安寧的面容,卻總有一股她死不瞑目的怨氣感。
那種感覺很莫名,她自己也說不明白,可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的。
而此時,柳含星的情況也終於好些了。
她正想說話,江楚臣卻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等等……」柳含星聲音急促的開口:「夫君你這是做什麼?」
「帶你離開,去看大夫。」江楚臣沉聲說。
從他意識到柳含星的異樣是因為看到范晨曦的屍體開始,他就沒辦法再讓自己在這裡多留片刻,他只恨不能立刻離開。
「別,我沒事兒,我有話跟你說。」柳含星忙道。
「什麼話?說。」江楚臣垂眸看她。
她的臉色依舊透著白,但卻已經不像剛剛那麼難看了。
而這,也讓江楚臣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柳含星的變化很突兀,剛剛還一副快撅過去,快斷氣的樣子,眼下看著除了臉色蒼白些,卻好似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看來只要不看范晨曦的屍體,就沒有問題。
江楚臣意識到這一點,卻聽柳含星說:「你先放我下來,還在靈堂呢,這樣像什麼話!」
見她蹙著眉一臉不悅,江楚臣也只能將她給放下來。
柳含星想轉頭看向范晨曦的棺材處,被江楚臣一把摁住。
「不許回頭,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說吧。沒事兒的話,咱們該走了。」江楚臣沉聲說。
意識到柳含星的變化跟范晨曦的屍體有關,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再多看一眼的。
柳含星因為他的舉動心裡一緊。
江楚臣這反應……難道他知道什麼了?
心裡雖這麼想著,柳含星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她輕聲道:「曦曦心口處貼的符咒不對。」
「嗯?不對?哪裡不對?」江楚臣問。
范老將軍和范晨曦的心口處都貼了符咒,那是安魂符,是特地請大師開過光的,代表著祝願,希望死者能夠輕輕鬆鬆的去投胎,來世能活得自在開懷。
這是軍區對死去戰友的祝福,但凡在戰場上留有全屍的戰士都有,大多數時候貼在心口處,如果急於埋葬,也會放在死者的衣袖內,或者身上其他能放東西的地方。
「符咒上的符文跟范老將軍身上的不一樣,看著不是同一種符咒。」柳含星輕聲說。
她之所以能夠這麼肯定,是因為她在軍區的時候,沒少給死去的兄弟們貼安魂符。
雖說她沒有親自畫過安魂符,但她已經將安魂符的每一筆每一畫都記在了心裡。
所以剛剛看到范晨曦心口處貼著的符咒時,她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之處。
雖然都是符,上頭的紋路也相似,但她很肯定是不同的兩種東西。
而她的視線落在那符咒上時,那股火燒火燎的燒灼感就變得越發的濃烈可怖,好似要將她的靈魂整個兒的都給吸出來,生生撕碎碾壓一般。
那種痛入骨髓的感受,她記得特別的分明。
江楚臣眉宇間的冷意越發的冷凝。
他沉聲道:「你在這裡等我,不許轉頭去看,我過去看看。」
「好。」柳含星輕輕點頭。
她並不相信鬼神之說,因為她從未遇到過什麼怪力亂神之事,但安魂符祈願的傳統自古就有,她心中也對死去的兄弟懷著祝福,願意去相信。
尤其她此番借屍還魂,成了柳含星,她對鬼神之說就多了幾分的敬畏。
或許那些神神怪怪的確實存在,只是他們是普通人,接觸不到,並不知曉罷了。
若鬼神之說是真的,那安魂符祈願之說也是真的,那范晨曦的屍身上貼著的,跟安魂符長得極其相似,卻並非一致的符紙,肯定也有它獨特的作用。
柳含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作用,卻潛意識的覺得不是什麼好的。
江楚臣也見過安魂符,只不過他沒有柳含星那麼的熟悉,所以沒有注意到范晨曦心口處貼著的符紙有異。
范老夫人見江楚臣去而復返,緊盯著范晨曦的屍體,目光所落之處更是讓老夫人不喜,不由得蹙眉。
「安國公這是何意?」范老夫人走上前擋住江楚臣的目光,不悅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