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可真是個人才

  「皇上斟酌著辦吧!」仁壽太后把燙手的山芋又扔還回來。

  南陵的體面就是蕭槿安的顏面,兩國聯姻,這婚事辦得氣派還是寒酸,與她一個深宮婦人何干?

  蕭槿安修長的手指,捏緊了茶杯。

  呦,他這位嫡母,在親兒子的婚事上都如此吝嗇,打算一毛不拔?

  沒關係,鐵公雞身上他都能刮下二兩鐵屑來。

  「母后,既然是皇弟的終身大事,不如把他請來共同商議。景航,即刻請靖王入宮。」宣平帝揚聲吩咐。

  仁壽太后一向自我標榜對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一視同仁,總得讓她的好大兒親眼所見的機會。

  她這善財難捨,還真是無區別對待。

  「是!」壽康宮外傳來一聲響亮的應答,景航領命而去。

  沈璃嘴角抽了幾抽,這孽障是要當面拱火,挑撥他們母子關係?

  蕭牧塵來到了壽康宮,看到母后和皇兄閒坐品茶,聊著家常,兩個人都是笑容滿面。

  看上去,母慈子孝,甚是和諧。

  「母后,皇兄。」他躬身施禮問安。

  「牧塵,不必多禮,快坐下。」蕭槿安起身把靖王按坐在自己的身邊。

  還沒等蕭牧塵開口問為什麼召他入宮呢,宣平帝拉著他的手就訴起苦來。

  「牧塵啊,朕想著把你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的,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國庫的銀子著實有限。削減一半的費用,皇兄也是被逼無奈。你一向懂事,最能體諒皇兄的難處,不會怪我吧?」

  蕭牧塵:「……」

  你都誇我懂事了,我要是怪你,那不是給臉不要臉嗎?

  「臣弟不能為皇兄分憂解愁,已是心下不安,如何還能給您添亂呢?不過……」

  蕭槿安已經露出了「朕心甚悅」的表情,他這個弟弟比仁壽太后通情達理。

  卻因為一個轉折,上揚的唇角垂了下來。

  仁壽太后精神一振,對,這是他為君為兄應盡的責任,容不得推脫。

  不過要想個合適的理由,堵住蕭槿安的嘴。

  「皇兄,如果臣弟娶的是南陵的世家女子,哪家的千金小姐,對您的安排必會欣然接受。肉爛了燜在鍋里,胳膊折了藏在袖子裡,誰還會看自家人的笑話兒?

  不過祁珺瑤是東昭的郡主,為維護兩國和平而來,若是婚禮過於簡陋,一則是對她的輕慢,二來,也有損我南陵皇家體面。臣弟以為,不大妥當啊!」蕭牧塵恭恭敬敬地回話。

  沈璃眉梢輕挑,對,我們要該有的牌面還不是為了是給你這個南陵的皇帝充臉面嗎?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只是國庫真拿不出太多的銀子了。」蕭槿安愁眉苦臉的。

  蕭牧塵低頭不語,時間跟金錢,只要擠擠,還是有的。

  就看皇兄對他的疼愛是真心還是假意了?

  壽康宮陷入了一片沉寂,幾個人都捧著茶盞輕啜淺飲。

  「牧塵,你說得對,的確不能讓東昭看了咱們的笑話兒。」蕭槿安終於緩緩開口,打破了難堪的沉默。

  仁壽太后與靖王飛快地對視一眼,而後各自別開了目光。

  「牧塵,朕有個主意,能解燃眉之急,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蕭槿安和氣地問。

  「臣弟願聞其詳。」蕭牧塵坐姿端正。

  怎麼感覺,皇兄是要給他下套兒呢?

  「你大婚,文武百官自然要送禮祝賀的。不如讓他們把賀禮折合成現銀,提前收上來。朕就拿這筆銀子給你操辦親事,你看可好?」蕭槿安難為情地搓搓手。

  蕭牧塵:「……」

  你可真是個人才,能想出這麼個缺德帶冒煙兒的主意來。

  「皇兄,臣弟略有積蓄,只是都放出去了。這樣,我去各處催收,免了他們的利息,只歸還本金就好。我自己拿出一部分銀錢來,儘量讓婚事辦得好看一些吧!」蕭牧塵真是服了這個老六。

  他看出來了,皇兄他要錢不要臉。

  或許是小時候窮怕了,才把銀子看得格外重吧?

  沈璃眼皮一跳:這傻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

  她略有耳聞,兒子一年放債所得比他的俸祿高出幾倍,甚至十幾倍呢!

  這官員放貸,是朝廷律法所禁止的。

  為了成親,他竟然在皇上面前自己爆了出來。

  皇上現在縱著他,萬一哪天秋後算帳,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你這孩子,借錢給人家,怎麼能催呢?原本就是為了扶危濟困的,人家感激你仗義援手,給了點兒謝禮,到你嘴裡就變成了利錢?

  千萬不許登門討要,這不是讓人家為難嗎?罷了,哀家多多少少還有些體己,再跟各宮的姐妹湊湊,好歹應付過去吧!」沈璃不住地給蕭牧塵使眼色。

  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沒有自己的保護,他不被蕭槿安連皮帶骨吞吃了才怪!

  「母后,您有閒錢,那為什麼朕剛才苦苦哀求,您卻不肯拿出分毫呢?」蕭槿安當面捅了仁壽太后一刀。

  「你什麼時候跟哀家要錢來著?」沈璃丹急的聲音都高了一個度。

  他瞪著眼睛撒謊,臉都不紅的嗎?

  「朕雖然說得委婉含蓄了一些,但是以母后的才聰明才智,不難懂朕的意思。如果您早就答應拿銀子出來,何須勞動皇弟進宮呢?婚期緊迫,他比那旋轉的陀螺都忙。不是萬不得已,朕不捨得驚動他的。」蕭槿安那一臉疼愛,讓人看了很難不感動。

  「哀家年輕的時候肚子裡都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如今上了年紀,越發的糊塗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還請皇上明言。」沈璃好不容易維持住了臉上的笑意。

  她真是不明白,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殷才人,怎麼就養出這麼一條腹黑的狐狸來?

  在皇宮的十幾年,他不顯山不露水的。

  就是封王開府了,也沒做出什麼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來。

  這麼平庸無能的一個人,在登上帝位之後,卻逐漸顯示出了他的雄才大略,把南陵治理得井井有條。

  誰教得他韜光養晦?

  誰把他教導得如此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