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子文神色有所鬆動,凌萱繼續遊說:「夫君,不如我明日往靖王府走一趟?靖王那人心機深沉,你們又有些嫌隙,心裡話肯定不會輕易透露出來。
但是,靖王妃是東昭的郡主,必然不甘心久居人下的,我去探探她的口風。只要她心懷怨懟,靖王遲早會跟我們坐在一條船上的。」
東南西北風,再加上旋風、暴風,都沒有枕邊風硬啊!
「行吧!不過,你多加謹慎。靖王與皇上一向手足情深,當心他前腳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後腳就把我們給出賣了。」蘇子文惴惴不安地提醒。
「手足情深都是裝給別人看的,最是無情帝王家,皇上為難仁壽太后,何嘗不是故意與靖王過不去?自己的親生母親受苦受難,任誰能無動於衷?」凌萱冷笑。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齊王對此垂涎已久了,靖王作為先皇的嫡子,她就不信,他對天下至尊的寶座沒有一點兒想法。
尤其是,在他不能救母親於危難的時候,更會意識到大權在握的好處。
「話雖如此,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嘛!」蘇子文再三叮嚀。
也許是他多慮了,他總有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呢!
「我知道了,早點兒睡吧!」凌萱一口吹滅了燈火。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里,夾雜著嬌笑和低喘,還有……
「啪!」
雲浩然躍上了房頂,故意蹬落了一片瓦。
男人若是在這個時候受了驚嚇,想重振雄風就難嘍!
這對狗男女,以後,就望梅止渴吧!
屋子裡的曖昧戛然而止,蘇子文嚇白了一張臉。
他最怕半夜裡府中鬧出動靜兒來了,那意味著,他要倒霉了。
幾頓打,都給他弄出心理陰影了。
「不過是淘氣的貓碰落了花盆瓦片之類的,你怕什麼?」凌萱於黑暗中冷了臉。
她的那個男人,是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
「哦。」蘇子文心不在焉。
強打精神的他,最終還是有心無力地敗下陣來。
凌萱悻悻地推開了蘇子文。
他沒用也就算了,那東西,也沒用了。
翌日傍晚,冷風刺骨,天空中烏雲密布,飄落著零星的雪花。
今冬京城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得遲了一些。
似乎為了彌補遲到的過失,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掉落下來,仿佛是扯不斷的棉絮。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雲錦嫿命白芷和青黛準備了菊花鍋子,她站在廊檐下賞雪。
「小姐,我準備了三人份兒的呢!這就給您送到房間裡去,您如果吃不完,可以呼朋喚友的。」青黛拖長了聲音,半是戲謔半是氣惱。
哼,她家小姐好過分啊!
昨晚,一聲不吭地把她和白芷姐姐扔在了鎮國將軍府。
「我來了!」
一道輕懶散漫的聲音,如珠落玉盤。
陸明軒踏雪而來。
火狐狸毛的大氅,大紅的錦袍,鑲金嵌寶,五光十色。
別人的貴氣都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他的富貴,是長了眼睛就能看到的。
他的俊美,同樣肆意張揚。
紅衣玉面的美男子,眉目含笑,負手而立,硬生生把庭院中傲然怒放的紅梅,襯的失色幾分。
「陸公子?」雲錦嫿喜笑顏開。
哎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正想派人去尋他的下落呢,這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雲姑娘。」陸明軒笑得一雙狐狸眼瀲灩生輝。
久別重逢,歡喜的不只是他一人。
那就是說,他們兩情相悅?
「晚來天雨雪,能飲一杯無?」
清雅溫潤的聲音,如泉水激石,泠泠淙淙。
在景航的陪同下,蕭槿安緩步而行。
他宛若一尊精緻的雪雕,潔白如玉,沒有一絲瑕疵,美得有幾分不真實。
雲錦嫿一雙美目頓時就移不開了,原來,蕭槿安是如此挺拔俊美。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你怎麼來了?」
兩個絕世美男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發出了詰問。
青黛眨巴眨巴大眼睛,暗自猜測:昨晚,她家小姐是跟誰走的?
唉,要是她們小姐會分身就好了,還做什麼選擇?
這麼好的男人,都收了吧!
「去暖亭坐吧!」雲錦嫿嗔怪地瞪了青黛一眼。
什麼時候,她有了言出法隨的本事?
青黛吐了吐舌頭,去廚房了。
「我回房換一件衣服。」雲錦嫿拂了拂肩頭的雪。
「皇上,來來來,這邊請。都說富貴莫過帝王家,我看也不盡然哪!這暖亭,你那皇宮裡就沒有。」陸明軒趾高氣揚地在前面引路。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座宅子了,這跟回自己家有什麼區別?
他一邊走,一邊嘴裡還不忘「嘚啵嘚」炫耀著。
「裡面有地龍,雪天也不用受煙燻火燎之苦。別跟我說什麼金絲炭、銀絲炭,我又不是沒見過。這暖亭夏日可納涼,冬日可賞雪。那窗子上可不是桃花紙和什麼紗綢,都是磨薄了的琉璃。
坐在亭子裡,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餘。最適合夏日聽雨,冬日賞雪了。
雲姑娘知道我今日入京,特意備了熱氣騰騰的菊花鍋子為我接風洗塵。你若是識趣兒的,喝了一杯酒,就回宮去吧!」陸明軒笑嘻嘻地下了逐客令。
如此良辰美景,對影成三人,就少了一些意境。
蕭槿安好脾氣地跟在他的身後,不氣,也不惱。
這富麗堂皇的院子,曾經是陸明軒的。
現在是雲錦嫿的。
而錦嫿,是他的。
他不攀他不比,不拿傻瓜氣自己。
自己得了便宜了,總得讓別人賣賣乖吧!
「我真是應雲姑娘的約請而來的,你這不速之客還是早早回去吧!」陸明軒很認真地說。
怎麼感覺他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呢?
「錦嫿知道你這麼無恥嗎?」蕭槿安笑眯眯地問。
陸明軒握緊了拳頭。
想打人。
但是,不能欺君。
這他娘的,就很憋屈。
蕭槿安勾唇一笑:單憑一個稱呼,誰親誰疏,不是明擺著呢嗎?
別說只是一個約請,就是他親眼所見錦嫿跟別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他都給小姑娘解釋的機會。
畢竟,這種事情他不是沒做過,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單純地睡了個覺。
他的小姑娘可能只是沒把陸明軒當成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