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月縮在了沈璃的身邊,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聲如蚊蚋:「太后姑母……」
沈璃拂開她的手,神情肅穆。
她到現在都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棗花酥是寶珠在小廚房親手做的,這丫頭是沈家家生的奴才,她父母如今還在沈府當差。
寶珠絕對不會生出害她的心思來。
可是,蕭槿安確實是在食用了棗花酥之後,才吐血的。
那不正常的顏色,不用太醫來,她也知道蕭槿安十有八九是中了毒了。
她是巴不得蕭槿安去死,但是,她絕對沒有下毒啊!
大殿裡就他們幾個人,誰會對蕭槿安起了殺機呢?
殷玉蓮不會害自己的兒子,蕭牧塵也做不出來毒害蕭槿安的事情來,沈凌月一心想嫁給他為後,討好他還來不及呢!
那麼,最可疑的人,就是祁珺瑤了。
雖然她是自己的兒媳,但是畢竟是東昭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誰知道她和親的背後,是不是另有隱情?
沈璃看向祁珺瑤的目光,由從前的慈愛轉變成了如今的猜疑和陰冷。
不管下毒的人是不是祁珺瑤,今天的事情註定要有人出來背鍋。
那,就只能是祁珺瑤這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了。
祁珺瑤正襟危坐,不經意一抬眸,恰巧與沈璃那不友善的目光碰撞上了。
她心中一凜,她這個婆母不會算計到她的頭上來了吧?
祁珺瑤垂下去的手,悄悄握住了蕭牧塵的幾根手指。
這大殿裡,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這個男人了。
「別怕,太醫很快就會趕到,皇兄,一定沒事的。」蕭牧塵這話不僅是說給祁珺瑤的,更是說給大家聽的。
只有皇兄安然無恙,他們這些人才能保住性命。
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峰背著太醫,太醫背著藥箱,衝進了壽康宮。
「院正,你快給看看,皇兄這是怎麼了?」蕭牧塵站在了蕭槿安的身後。
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太醫看著宣平帝嘴角的血跡,腦袋「嗡」的一聲。
他取出了一根銀針,哆哆嗦嗦沾了一些血液,銀針變成了烏黑的顏色。
「太后娘娘,靖王殿下,皇上他,這是中了毒了。」院正這一會兒子的功夫,額頭上已經見了汗了。
「太醫,可有醫治的辦法?」
「太醫,你試試這棗花酥有毒嗎?」
莊靜太后和仁壽太后同時出聲兒。
親疏立現啊!
「太后娘娘,微臣一時查不出皇上中了什麼毒?只能先用一些解毒的藥物穩住心脈,再請幾位太醫一起會診吧!」院正拱拱手。
人多不但力量大,還可以分擔責任。
「武安侯怎麼還不來?」殷玉蓮急得不時向外張望著。
她誰都信不過了,只有關山月才能救兒子的命啊!
「妹妹,武安侯又不懂醫術,她來了能做什麼?」沈璃就不想再看到雲錦嫿。
「她能查出害了皇上的兇手。」殷玉蓮口氣無比冷漠。
這一刻,她的隱忍和懦弱統統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恨意。
那一雙眼睛,猶如兩把利刃,似乎要把沈璃的黑心給剜出來。
她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狠毒。
她以為沈璃只是想掌控槿安的餘生,沒想到這毒婦竟然是想要他的命。
他們母子無依無靠,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隨意找個藉口,隨便推出一隻替罪羊來,給她兒子償命。
以後,這前朝後宮,就是她沈家的天下了。
但是,她做夢!
只要自己還有三寸氣在,她一定會咬死這個毒婦。
雲錦嫿,是兒子最信賴的人,她一定會幫助自己的。
沈璃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怎麼,她這是覺得雲錦嫿是她的靠山嗎?
一個小小的武安侯,自己又沒有殺人害命,還敢對她這個當朝太后無禮嗎?
「把當值的太醫都找來,院正,你先給皇上服下解毒的藥物,然後再查明這棗花酥到底有沒有毒?以免錯怪了好人。」沈璃沉著臉吩咐。
「朕不吃藥,朕要等武安侯前來。」蕭槿安搖頭,他不接受這個建議。
「派人去催,請武安侯速速入宮。」蕭牧塵高聲叫嚷。
「嗖!」
一道人影竄了進來。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宣平帝面前多了一個人。
白衣素袍的雲錦嫿站在了宣平帝的面前。
「皇上,微臣救駕來遲……」雲錦嫿話還沒說完,眼圈兒就紅了。
這個命運多舛的倒霉鬼啊,怎麼一步一難啊?
「武安侯,你來了,朕,就安心了。你一定要查出害朕的兇手,將他繩之以法。」蕭槿安伸出尾指在雲錦嫿的掌心輕輕撓了撓。
狹長的鳳眸瞟向沈凌月所在的位置。
雲錦嫿:「……」
你拒婚就拒婚,怎麼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哦哦,明白了!
他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害人的是沈凌月,事情發生在壽康宮,沈璃和沈凌月都難辭其咎。
謀害皇上,這罪名足夠抄家滅族的了。
蕭槿安真是個狠人兒啊!
這下不但有了把沈璃打入冷宮的理由,沈家在朝堂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關閉宮門,本侯要在壽康宮設下公堂問案,若有違令者,殺無赦。」雲錦嫿身上散發出的寒氣,讓大殿的溫度都低了幾度。
沈凌月的後背已經冒出一層冷汗來。
這女人真像地獄裡走出來的羅剎。
「雲錦嫿!這是哀家的壽康宮,幾時輪到你在這裡發號施令了?」沈璃厲聲呵斥。
雲錦嫿英眉一挑:「太后娘娘,皇上吃了沈府的點心才中毒的,人又是您請到壽康宮的,本侯不在這裡問案,難道要把疑犯帶到大理寺嗎?」
別給臉不要!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敢暗害蕭槿安,就是太后娘娘,她也得給扒下一層皮來。
「武安侯,朕,朕遭人算計。你臨危受命,朕賜你監國之職,再賜你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讒臣。前朝後宮,若有不服者,斬立決。」蕭槿安撐著一口氣為小姑娘撐腰。
沈璃差點兒氣出心梗兒來。
你咋不把皇位讓給她呢?
蕭牧塵揉了揉面頰,皇兄真是個狠人兒,這發起瘋來,把自己的腦袋都送給雲錦嫿了。
他這偏聽偏信,不是昏君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