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皇宮裡

  雲錦嫿這才明白,為什麼醫仙谷這二十幾年來,對南陵皇室深惡痛絕?

  她就說嘛,在娘親的口中,這位師伯曾經是一個好脾氣的大哥哥,她怎麼胡鬧,他都不會生氣。

  她闖了多大的禍,他都心甘情願地給她收拾爛攤子。

  怎麼後來在別人眼中就成了性情乖戾,冷酷無情的人了?

  原來,先皇跟醫仙穀穀主真有奪妻之恨啊!

  他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走向他永遠進不去的地方,又無望地守候了二十幾年,無情就成了他護衛自己的鎧甲。

  「關伯伯,您是真正的男人,一諾千金。可是,莊靜太后早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您,還願意帶她去您的醫仙谷嗎?」雲錦嫿看著關山月,肅然起敬。

  「在我心裡,她永遠只是殷玉蓮。我二十幾年不出谷,就是怕她找不到我啊!只要她肯走出宮門,以後就只有一個身份:醫仙穀穀主夫人。」關山月眼裡的柔情似乎要溢出來了。

  雲錦嫿揉了揉眼睛,這故事,沒有話本子寫得精彩。

  但是,為什麼她聽了想哭呢?

  她一直以為爹爹是天下最深情的男人了,多年來與娘親恩愛無比,從無二心。

  可是跟關伯伯比起來,他好像就顯得略遜一籌了。

  「關伯伯,我得了機會就把這話回稟給太后娘娘。只是,她的選擇無論是什麼,都請您尊重她。」

  雲錦嫿有心成人之美,無奈,這種事情不是她能決定的。

  「好。」關山月淡然一笑。

  雲錦嫿的一席話,打開了他的心結。

  玉蓮的心裡一直是有他的,這就足夠了。

  「丫頭,急流勇退吧!皇宮,是個人吃人的地方。看在你娘的情面上,醫仙谷可以養你一輩子,我這次總得帶一個人回去。」關山月語重心長地說道。

  「關伯伯,我不走,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皇宮裡。」雲錦嫿搖搖頭。

  說好了患難與共的,這皇宮裡危機四伏,離開了她,蕭槿安可怎麼活?

  「郎有情妾有意啊,這兩情相悅的感情真是令人羨慕啊!」關山月「嘖嘖」讚嘆。

  「關伯伯,您別亂說,我,我跟他只有君臣之誼,沒有男女私情的。」雲錦嫿急忙更正。

  「嗤!」

  關山月一聲長笑:「丫頭,伯伯是過來人了。你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我。為了那小子,你不擇手段把我弄進京城來。為的是什麼?你怕他死,你心疼他。這男女之間啊,只要心疼對方,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雲錦嫿眨了眨眼睛,那個,她從相識的那一天,就心疼蕭槿安啊!

  難道,自己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他了?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關山月一指頭戳到雲錦嫿的額頭上,挺精明的小丫頭,怎麼在感情上就這麼遲鈍呢?

  藍玉瑤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已經把京城赫赫有名的少將軍雲霆給收為己有了。

  雲錦嫿倒好,從天而降的餡餅眼看著要落在懷裡了,她一記連環腿,給踢出去了。

  踢—出—去了!

  算了算了,這孩子靠引導和敲打是開不了竅的。

  還是先把生米做成熟飯再說吧!

  第二天傍晚,蕭槿安早早溜出了皇宮。

  來到宮外,接應他的景航遞上了雪白的狐皮大氅,他把臉藏在又長又軟的皮毛里。

  人暖了,心也暖了。

  來到富麗堂皇的武安侯府,雲錦嫿已經在門外迎候了。

  蕭槿安笑身姿挺拔,薄唇噙笑,他終於可以不用爬牆來見小姑娘了。

  「快進來吧!」

  雲錦嫿反而跟做賊似的,左右逡巡著。

  進了院子,蕭槿安才抬起頭來。

  青黛直眉瞪眼地看了他好一會子,才詫異地問道:「小姐,這不是您那個江洋大盜黃大哥嗎?」

  景航嘴角一抽:那他這個御前侍衛豈不是成了被盜賊收買的內奸了?

  「青黛,不許胡說。我哪裡認識什麼江洋大盜?」雲錦嫿尷尬地扯著蕭槿安就走。

  青黛轉著眼珠子,又認出景航來了。

  「咦?你不就是帶走江洋大盜的那個宮廷侍衛嗎?你怎麼跟賊混到一起去了?」她越發的疑惑。

  這賊,好大的本事。

  「姑娘,你別一口一個賊喊著,那是皇上!」景航臉都綠了。

  「皇上?」青黛大吃一驚。

  哦,想起來了!

  皇上把這座府邸賜給小姐的時候,他帶著群臣來給暖居。

  自己遠遠地看了那麼一眼,雖然沒有看清皇上的面容,但是這身形是十分相像的。

  完了!

  堂堂的一國之君,竟然被她當做了賊。

  青黛撒腿就跑,在皇上離開武安侯府之前,她決計不出來了。

  景航一頭的黑線,這,御駕親臨,武安侯府就出動了兩個人。

  雲姑娘陪著皇上進了內宅,這個魯莽的丫鬟又不知去向了。

  好歹他也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啊,在宮裡都要被人高看一眼的。

  在武安侯府,就被撂在院子裡了?

  這,皇上爬牆的時候,他在牆外忍受孤獨和寒冷。

  皇上從府門被迎進來,他在屋子外繼續餐風飲露?

  哎呦呦,他的命咋就這麼苦呢?

  景航不知道皇上跟武安侯商議什麼軍國大事去了,也不敢隨意打擾。

  只好直挺挺站在廊檐下,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因為事先得到了雲錦嫿的吩咐,武安侯府里的下人都守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人隨意走動。

  所以,根本沒有人招呼景航。

  偏生天公不作美,陰雲密布,寒風呼號,不多一會兒,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灑落下來。

  景航暗嘆一聲:這人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放個屁都砸後腳跟。

  沒辦法,他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連老天都跟他過不去。

  得了,運功抵禦風雪吧!

  別等皇上出來了,他變成了雪人。

  「景侍衛,您站在外面做什麼?」

  白芷手裡托著一個油紙包,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景航一愣。

  武安侯府里還有人認識他?

  「景侍衛,我是白芷,常跟在武安侯的身邊,我們見過的。」白芷微微一笑。

  「啊,白芷姑娘,皇上與武安侯商議大事呢,你能不能找間屋子讓我暫避風寒啊?」景航搓著手問。

  皇上來到武安侯府,至少會逗留一兩個時辰,他這身子骨的確很結實,但是也不能白白糟蹋啊!

  「是府上失禮了,怠慢了景侍衛,請您跟我來吧!」白芷在前面帶路。

  景航感動得都要哭了。

  蒼天啊大地,他終於遇到了一個有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