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抓賊啊!!」
話音剛落,一群藏在牆角房梁的暗衛撲簌簌地跳了下來,風一般刮過偌大的王府。
這些都是顧驍仕提前布置好的人手。
胡娘的美人計已經做足,他只需要等寧珂乖乖入網,便可治他一個私闖王府、用心叵測的罪名。
只是沒想到,「寧珂」只在人前出現了一瞬,就如鬼魅般失去了行蹤。
王府的暗衛都是佼佼者,天羅地網地布置著,沒道理能逃出一個單槍匹馬的年輕男人。
「人呢!?」
顧驍仕在府里找了一圈,一無所獲,終於撕破了那張溫文爾雅的假臉。
「他一定是跑了,他會在哪……對!他一定是逃回寧府了!!」
說完,他第一個從王府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王府一處矮牆之後。
阿墨氣喘吁吁地跪伏在地上,身後是同樣驚魂未定的明康。
「呼……呼……明兄弟,還好有你,不然我就真要被那群人給逮住了!」
明康擺擺手:「得虧你家主子傳信及時,殿下一接到消息就叫我來接應你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走得好。」
兩人離開不久,顧驍仕的人手就追了出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寧府問罪。
「門外何人喧嚷?」
寧啟鋒一見這陣仗,直接抄著把御賜的長槍沖了出來,見到顧驍仕,他不屑一哼:「呵,這不是三殿下麼?幾日不見,脾氣見長啊。」
顧驍仕死死地咬著牙關,放聲道:「寧將軍,令公子今日潛入本王府邸圖謀不軌,府中下人都是人證,還望將軍不要無由包庇!」
「包庇?」寧啟鋒瞪大了眼,氣不打一處來,「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夫包庇了!要搜,可以!你且將聖旨亮出來——」
人都沒抓到,哪來的聖旨?
顧驍仕嘴角一抽,正要支使下人硬闖。
突然,一陣尖利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父皇?」顧驍仕不可置信地循聲望去,但見御輦正從長街緩緩而來,更讓他震驚的是,御輦後頭竟還跟著兩個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寧珂……顧驍沐?」
他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踉蹌了一步。
皇帝此時正在悠然地同寧珂說話,他今日應寧珂的邀約去探訪軍營,回程的途中又品嘗了一些民間特色的美食,餘興未消,就想著順道來趟將軍府,久違地和寧啟鋒下一盤棋。
可誰知一到寧府門口,正好撞見一出捉贓戲。
「老三,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顧驍仕嘴唇一抖,一時間無言以對。
寧啟鋒瞥他一眼,陰陽怪氣道:「回皇上,三殿下這會兒正要治我兒私闖王府的罪呢!」
「私闖王府?你說寧珂?」皇帝目光一沉,「老三,你在胡說什麼,今日寧小將軍可是一直跟在朕身後!」
顧驍仕氣得兩眼發紅,聽到這話竟大著膽子堵了回去:「可兒臣分明在王府看見寧珂了!」
聞言,寧珂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沒有著急解釋。
此時沉默才是最大的反擊。
「好哇。」果然,下一刻,皇帝下了御輦,直接走到了顧驍仕跟前,「那你就進去搜,看能不能搜到什麼證據,搜到了也就罷了,沒搜到的話,你可要掂量清楚後果!」
聽到這話,顧驍仕終於冷靜下來,是啊,寧珂能這麼雲淡風輕地出現,一定是把一切都處理好了……
但就在這時,寧珂突然動了,她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和她身量相仿的侍衛,那侍衛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寧珂竟突然神色大變,之後還頻頻往寧府的方向看去。
一定有鬼!
顧驍仕的眼睛頓時又亮了起來,他狠狠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跪到了皇帝面前:「兒臣,查!」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冷哼了一聲。
顧驍仕連忙帶著他的暗衛飛快地衝進了寧府。
一個時辰後,顧驍仕神色灰暗地跪在了皇帝跟前,恨得差點把牙咬碎:「父皇,是兒臣莽撞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寧珂竟然又騙了他,他把寧府上上下下搜了個遍,哪裡有半點異常之處。
寧珂就在不遠處抱臂看著他,愉悅地勾起了嘴角。
果然,面對顧驍仕這樣的陰險小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最好的。
沒搜出證據就意味著這是一場誣告,皇帝早就沒了耐心:「孽障!你都幹了些什麼混帳事!」
寧啟鋒在這時悠悠地補充道:「我兒一心為了朝廷,夙興夜寐,卻蒙受了這樣的冤屈,未免不叫人寒心吶。」
「你,你還真是混帳到了骨子裡!」
皇帝忍無可忍,一腳將顧驍仕踹倒在地。
「皇上息怒!」這時,沉默良久的寧珂終於動作,她攔到了皇上面前,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痛心與焦急,「皇上,三殿下這回也是一時疏忽——」
「一時疏忽?你看看他已經有了多少次的疏忽!」
面對她,皇帝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唉,寧愛卿,你還是太善良了些!」
地上,沒有皇帝的准許,顧驍仕不敢起來,只能忍著劇痛跪伏著,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幅君臣融洽的畫面。
「來人,把這個孽障給我捆起來,這樣顛倒黑白之徒,合該直接下了詔獄!」
眼見皇帝又要發作,顧驍沐適時地走了上來,掃了一眼地上狼狽不堪的顧驍仕,他嘆了口氣,溫聲道:「父皇三思,三弟這回也是太衝動了,不如就讓他在府上閉關思過一月,抄經悔過,這樣傳到朝中或許還能有警示之用。」
「抄經……好,那就這樣吧。」
皇帝對太子一向是百依百順的,聞言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離開的時候,又狠狠地剜了顧驍仕一眼:「今日若不是你皇兄求情,朕非要將你打死不可!」
顧驍仕髮髻鬆散,滿眼都是怨毒,卻還得顧全君臣禮節,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個頭。
「謝父皇開恩——」
自那日之後,顧驍仕被禁足王府,原本由他處理的事物一應暫交太子負責,朝堂上的局勢更是瞬息萬變。
見顧驍仕吃癟,寧珂一連幾日心情都十分美好。
直到胡娘帶著一身傷痕找上門的那一天。
「寧公子,求您救救奴!!」
同樣的開場白,同樣一張哀求的臉。
寧珂還沒說話,阿墨已經忍不住起身想把人往外叉。
「胡姑娘,你上一回也是這麼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之後三殿下就讓人來抄我的家了……」
寧珂收回視線,顯然不願意留客。
胡娘卻突然低下身,死死地抱住了她的大腿:「奴真的知道錯了,上回是三殿下讓奴來害你的!回去之後,他險些將奴打死……」
「寧公子,求您垂憐,奴真的沒有活路了……對,對!奴還知道三殿下的秘密,他私下一直在和我們蒙國聯繫,奴已經偷偷將聯絡的密信都給背下來了,公子若需要,奴可以做人證!」
她像是真的被逼上了絕路,滿眼都是惶恐和驚怕。
寧珂俯下身,輕輕掐住了她的下巴,勾唇淺淺一笑。
「你已經背叛過我一次了,這一次,你拿什麼來讓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