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號登機口

  

  第四十六章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有淺淺的笑,看起來很不正經。

  阮思嫻愣了一下,抬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頰,隨即跳下沙發。

  「你倒是想得美。」

  傅明予慢慢站起來,頗有些無奈的感覺。

  「行,欠著唄。」

  你倒是很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阮思嫻轉身沒理他,拿起空的水杯放到廚房水槽清洗。

  傅明予跟在她身後,伴著細微的水流聲,問:「不難過了?」

  阮思嫻使勁擦著杯子,「嗯」了一聲。

  「那我回去了。」

  阮思嫻低著頭,幾不可聞地說了聲「謝謝」。

  傅明予沒聽到,但是走到半路,又掉轉頭問:「明天下午有空嗎?」

  「怎麼了?」

  「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朋友聚一下。」

  阮思嫻轉頭望著他,雖然沒說話,但眼裡明顯表露出一種「你跟朋友聚為什麼帶上我」的詢問。

  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呢。

  傅明予轉了轉脖子,嘆息聲拉得很長。

  「別人有老婆的帶老婆,有女朋友的帶女朋友,我不想一個人去。」

  說的還挺可憐。

  「哦,這樣啊。」阮思嫻轉身繼續擦著杯子,眉梢微抬,「你可以不去。」

  「……」

  傅明予低頭看她,不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在她嘴角看到了淺笑。

  「季度獎金雙倍,去不去?」

  阮思嫻重重放下杯子,「砰」得一下,做出了一副「你以為我會為了錢屈服?」的氣勢。

  短短沉默幾秒後。

  「明天幾點?」

  沒錯,我就是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兩點。」傅明予慢慢倒退出廚房,朝她抬了抬下巴,笑道,「我來接你。」

  秋天的雨斷斷續續,夜裡又下了起來,纏綿到早上,雨勢連帶氣溫一起降了下來。

  阮思嫻難得睡得這麼不安穩。

  臨近黎明那會兒她做了個夢,夢境破碎毫無邏輯卻又互相牽連,一個個場景像走馬燈似的從她面前閃過,並未身臨其境,反而像個觀影人。

  先是看見小時候常常翻的那道牆轟然倒塌,砸碎的卻是家裡屬於董嫻的梳妝檯。

  一轉身,又看見董嫻拿著調色盤,恍若未聞地坐在窗前畫著油畫。

  阮思嫻走近了看,那副油畫竟然是長大後的她的模樣。

  夢境最後的記憶到這裡就模糊了,阮思嫻睜開眼睛時,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八點。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沒心思沉浸在夢裡的情緒,立刻下床洗漱。

  今天早上有個安全培訓,不出意外應該會進行到中午。然而傅明予說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她本來還想提前起來打扮一下,現在看來是沒時間了。

  不過緊趕慢趕,她還是在十二點半回了家,給自己留出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一個半小時實在不算充裕,光是洗個頭再吹乾就花去了半個小時。

  化完妝後便只剩堪堪二十分鐘,她卻站在衣櫃前猶豫不決。

  今天又降溫了,天氣軟體提示注意保暖,但阮思嫻來來往往翻了幾件大衣,不是覺得這件太艷就是那件太厚,穿著跟個熊似的。

  她最後選了兩件出來讓卞璇和司小珍參考。

  卞璇:這麼鄭重要幹嘛去?

  鄭重嗎?

  好像是有一點。

  她就是莫名產生一種今天不能隨隨便便素麵朝天出門的感覺。

  司小珍:約會?

  本來阮思嫻已經打上了「不算」兩個字,但想了想,又刪掉。

  阮思嫻:掙錢。

  發完後也不管那兩個人發來的一連串問號,阮思嫻放下手機,決定還是自己做選擇。

  從內搭到外套,明明有精緻又亮眼的新款,但阮思嫻卻下意識選了適合秋天的素淨顏色,覺得不能讓人看出她的精心打扮。

  但藏不住的小心機卻落在了香水和首飾上。

  最後她又在鞋子的選擇上犯了難。

  鞋櫃在玄關處,阮思嫻一眼掃過去,有些糾結。

  她是想穿細高跟的,但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場合,需不需要走路。

  一時遲疑,門鈴便響了。

  阮思嫻順手開門,推出去一點,門便被外面的傅明予接手拉開。

  視線一點點延展,仿佛一卷畫軸被慢慢鋪開,看到阮思嫻全貌時,傅明予眼神定了定,眸光漸深。

  「幹嘛呢?」見他不說話,阮思嫻朝他勾勾手,「幫我選雙鞋子。」

  傅明予的目光一寸寸地從她身上挪開,最後利落看向鞋櫃,隨手指了一雙黑色細高跟。

  阮思嫻看向那雙鞋子嘀咕:「你眼光還挺貴。」

  一眼看中她最貴的鞋子。

  傅明予低聲道:「我看上的什麼不貴?」

  阮思嫻一邊穿鞋一邊問他:「你說什麼?」

  「沒什麼。」

  傅明予見她只有最後一道程序,於是退出去一步給她讓位置。

  阮思嫻穿好鞋子拿上包,關門的瞬間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狗男人,別以為我沒聽見。

  扣扣搜搜的,多一份季度獎金看把你心疼的。

  一陣風呼啦啦吹過,路邊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落下,烏雲卻被吹散不少,陰沉連日的天空透了一絲光亮出來。

  還是華納莊園頂層那間包廂,祝東把玩著手裡的籌碼,沒忍住打了個哈切。

  身旁的女朋友拍了他一下,「昨晚又熬夜了?」

  祝東耷拉著眼皮沒說話,算是默認。

  坐他對面的紀延看了眼手機,「我哥不來了,臨時有事兒。」

  祝東一下子清醒,摸出手機,「那我叫宴安。」

  他們這幾個並非遊手好閒的二世祖,各個都有工作忙,本身閒暇時間就不多,祝東又因著秋冬航線增加的事情來回忙了許久不見休息,其他幾個人也不見得多有空,所以今天要是湊不了一桌放鬆放鬆,誰都意難平。

  紀延聽祝東要叫宴安,便問:「他有空嗎?」

  「他個掛名總監不干實事的有什麼忙的?而且最近單著,也不用陪女朋友,叫他來唄,免得傅明予逮著我們贏錢。」

  話音剛落,宴安果然秒回消息,馬上就來。

  祝東安心等傅明予,看了眼表,嘀咕道:「怎麼還不來,化妝倆小時嗎?」

  半個小時後,一輛卡宴才緩緩停靠在華納莊園門口泊車台。

  高架橋上出了個小事故,堵了會兒,比預計時間晚了三十多分鐘。

  阮思嫻下車,看了眼時間,「這麼早做什麼?」

  傅明予:「打牌,會嗎?」

  那你們還挺無聊的,還以為什麼娛樂活動呢。

  「這有什麼不會的?不就是概率論的問題嘛。」阮思嫻說,「只是很久沒玩兒了。」

  傅明予硬是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一股雀神的驕傲感。

  進入大廳後,阮思嫻和傅明予並肩隨著侍者朝電梯走去。

  頂層有一道幽長的壁畫長廊,為了凸顯意境,只有壁燈照亮,昏暗靜謐,腳步踩在地毯上也發不出聲音。

  鄭幼安從側面包廂出來,一眼瞧見疑似傅明予的背影。

  她腳步微頓,還想仔細看看,那兩人卻轉角進入另一條通道。

  為什麼是疑似呢。

  因為她看見旁邊那女人轉角時露出的側臉,似乎是阮思嫻。

  這樣一想,她又開始迷茫。

  旁邊那個男人應該不是傅明予吧?

  可是她不至於連這個都看錯,也不是隨隨便便拉個男人都能有傅明予的身形。

  那旁邊那個女人不是阮思嫻?

  鄭幼安越想越迷茫,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記憶出現錯亂。

  另一邊,侍者推開包廂的門,祝東他們一抬頭看見傅明予,正想說兩句話,緊接著身旁又出現一個女人,打招呼的話頓時咽下。

  祝東和紀延的目光在傅明予和阮思嫻身上不著痕跡地打量一圈,詢問的意思很明顯。

  「來啦?這位是?」

  傅明予信步進入,掃視著座位,不咸不淡道:「朋友。」

  說完,他回頭問:「坐哪兒?」

  阮思嫻:「隨便。」

  他指了個正北方的位置,「你先來?」

  意思就是直接讓她上場了。

  阮思嫻在這一包廂人目光的打量下有些不自在,低聲道:「我手生,先看看吧。」

  「好,你坐旁邊。」

  侍者立刻抬了張椅子過來放在傅明予旁邊,角度和祝東身旁女朋友的位置一樣。

  坐下後,祝東說:「介紹一下?」

  傅明予手臂搭在阮思嫻椅背上,盯著祝東:「阮思嫻。」

  「哦,阮小姐。」祝東起身伸手,「祝東,傅明予的髮小。」

  阮思嫻被他這突如其來地鄭重搞得有些懵,但面上不露,鎮定地跟他握手,隨後他女朋友也朝阮思嫻點點頭。

  之後紀延自然也起身打了個招呼。

  有些事情不用明說,他們自然都懂,沒有多問的必要,一個個都泰然自若,給了阮思嫻一個輕鬆的環境。

  但這是他們自認為的。

  阮思嫻怎麼可能感受不到那股暗流的氣氛。

  只是既然決定來了,提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情況。

  傅明予看了眼鐘錶,問道:「還有人呢?」

  紀延:「宴安馬上就到。」

  阮思嫻:「……?」

  她端端坐著,不動聲色地在桌底踢了傅明予一下。

  搞事?

  「宴安?」傅明予輕咳一聲,為了表明自己也不清楚情況,刻意問,「叫他了?」

  「我哥臨時有事兒,找個備胎。」紀延問,「怎麼了?」

  「沒事兒。」傅明予點頭,「無所謂。」

  話音落下,又被踢了一腳。

  傅明予側頭看她:「想吃點什麼?」

  阮思嫻笑得端莊,卻眼露凶光。

  咬著牙道:「不用了,謝謝。」

  祝東輕笑,「還挺客氣。」

  被這麼一打岔,阮思嫻立刻恢復正常表情,心裡卻已經砍了傅明予一萬次。

  等宴安的這幾分鐘,傅明予拿出手機翻了翻,往下一滑,幾分鐘前有兩條來自鄭幼安的微信。

  鄭幼安:你在華納莊園?

  鄭幼安:我好像看到你了。

  兩人自上次酒吧事件之後,再也沒見過面,更沒有過私下聯絡。

  鄭幼安好奇得不得了,但礙於沒有阮思嫻的聯繫方式,不然她怎麼也不會主動給傅明予發消息。

  傅明予看到這條消息,雖不知道鄭幼安什麼意思,但也沒打算回。

  他看手機的時候沒避開阮思嫻,內容被她瞧得一清二楚。

  退出對話框後,他切了個頁面,身後卻響起一道涼悠悠的聲音。

  「不回嗎?」

  「回什麼?」傅明予隨手把手機遞到阮思嫻面前,「你來回?」

  他的語氣好像讓幫忙端杯水一樣,自然到摻雜了點迷惑性,阮思嫻都接過手機了才感覺到不對勁。

  我來回算怎麼回事?

  她把手機丟回去,「自己回。」

  傅明予直接把手機反扣到桌上,低聲道:「我哪兒敢。」

  兩人一來一回的對話落在其他人耳里,都心知肚明地不說話。

  幾分鐘後,門再次被侍者推開。

  雖然阮思嫻早已有了宴安會來的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一同進來的還有鄭幼安。

  看清對方的臉,幾人皆是一愣。

  片刻後,他們之間瀰漫出一絲絲詫異、震驚、尷尬,難以形容。

  他們四個之中情緒平靜的大概只有傅明予一人。

  阮思嫻表情幾乎僵硬。

  這玩意兒是什麼修羅場?

  宴安久久沒動,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比他更難以置信的是鄭幼安,盯著阮思嫻眼睛都不眨一下。

  紀延對這奇怪的氛圍渾然不覺,只以為宴安見到傅明予帶了一個陌生女人來有點好奇,便起身招呼:「你怎麼才來?」

  又問旁邊的鄭幼安:「你們一起來的?」

  宴安心裡問候了傅明予祖宗十八代,臉上卻強裝雲淡風輕,「剛碰到了,她說過來坐坐。」

  鄭幼安跟祝東和紀延也認識,沒人多想。

  自然也沒人知道她是來看看剛剛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阮思嫻的。

  這會兒人見到了,確定了,鄭幼安卻更迷茫了。

  「那一起坐坐吧。」紀延讓他們趕緊落座,又說,「這位是阮小姐。」

  目光在傅明予身上溜了一圈,勾著唇角別有意味地笑道:「傅總帶來的朋友。」

  笑你媽。

  宴安用力拉開椅子,緊緊盯著對面兩人。

  而對面兩個一個看手機,一個端著杯子喝水,沒人回應他的目光。

  傅明予是懶得理他,而阮思嫻是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只好喝水。

  鄭幼安坐到宴安旁邊,目光在阮思嫻和傅明予之間來回打量。

  「朋友?」

  傅明予從手機里抬頭看了鄭幼安一眼,又瞥了一道阮思嫻,才開口道:「不然呢?」

  阮思嫻依然只是抿了抿唇沒說話。

  鄭幼安卻是半信半疑了。

  紀延都介紹了是朋友,又沒說是女朋友,她覺得阮思嫻應該也沒那麼瞎。

  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時間不早了,祝東催著趕緊開局。

  看似和諧的一個麻將局,阮思嫻也儘量保持著表情正常,可她卻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時不時來自鄭幼安的目光。

  別看了,姐。

  求你了,表情快繃不住了。

  雖然跟鄭幼安相交不深,阮思嫻卻被她看出了一股背叛的心虛感。

  而宴安倒是不像鄭幼安那樣情緒外露,但他連著槓了傅明予幾把,似乎也是一種尷尬。

  早知道有這兩人在,傅明予就算給她十倍季度獎金她也不來。

  阮思嫻發現,真的就只有傅明予一個人泰然自若,一邊打著牌,還一邊問阮思嫻冷不冷。

  這環境誰還冷得起來,腳底都在發熱好嗎?

  「不冷。」

  「嗯,這裡暖氣開得低。」

  說著又丟出去一張牌。

  「清一色對胡!」宴安「啪」得一下倒牌,「給錢。」

  傅明予一笑,把籌碼推給他,「宴總今天手氣不錯啊。」

  宴安皮笑肉不笑,「輸了就給錢,別話那麼多。」

  這人還虛偽地還一口一個朋友。

  朋友能帶到這場合來?

  又是幾把過去,傅明予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對阮思嫻說:「我出去接個電話,你來替我。」

  說完便起身出去,看著空落落的座位。

  鄭幼安立即看向阮思嫻,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濃。

  朋友能帶到這場合來?

  幸好傅明予出去後不久,鄭幼安也被自己的朋友催。

  她今天來這邊本來是有自己的聚會,臨時看到傅明予和阮思嫻,心裡好奇得跟貓抓似的才過來。

  「我朋友叫我了,我先過去了。」

  鄭幼安走後,阮思嫻輕鬆多了,那位姐審訊似的目光終於跟著她一起消失。

  阮思嫻長舒一口氣,摸起一張牌。

  「胡了。」阮思嫻倒牌,「清一色。」

  紀延和祝東利落地拿籌碼,「成,初次見面,小小見面禮。」

  宴安挑挑眉,默不作聲地把籌碼推了過來。

  然而阮思嫻的手氣似乎就只在這第一把,之後連連受挫。

  等傅明予接完電話回來,手裡籌碼所剩不多。

  「你來?」

  「不用。」傅明予就站在她身後,雙手搭在她椅背上,「坐得有點累,你繼續。」

  阮思嫻心想也怪了,自己明明手氣挺好的,今天怎麼就這麼背。

  她還不信這個邪了。

  接下來幾把,阮思嫻格外認真,卻還是免不了輸的命運。

  傅明予在她身後笑,「妹妹,技術不太行啊。」

  「這手氣輪不到我展現技術。」阮思嫻心思漸漸撲到了排面上,沒注意到傅明予俯身,單手搭著她的椅背,臉靠在她臉龐,伸手指了一張牌,「這個。」

  「你別說話,我自己來。」

  阮思嫻選了另外一張丟出去,立刻被宴安面無表情地槓下來,隨後再摸一張起來,雲淡風輕地倒牌:「槓上開花。」

  阮思嫻:「……」

  傅明予扭頭看宴安,笑意盈盈地說:「宴總也不說讓著點兒?」

  宴安笑,「傅總缺這幾個錢嗎?」

  而阮思嫻盯著這張牌,心中懊惱得要死。

  怎麼就忘了這個牌面還沒出現過呢,明顯有人攢在手裡的。

  失策。

  新的一局開始後不久,祝東讓他女朋友上場,正好也有侍者端了新鮮的果盤進來。

  傅明予拿水晶叉子叉了塊兒橙子遞到阮思嫻嘴邊,「吃點東西。」

  平時傅明予這種自然地動作就容易讓阮思嫻回不過神,更何況她現在手裡碼著牌,下意識就張嘴吃了。

  這個細微的動作大概只有她一個人沒注意到。

  旁邊祝東的女朋友也有樣學樣地說:「我也要。」

  祝東叉了塊兒蘋果,還沒餵到人嘴裡,瞧見阮思嫻丟了張牌出來,立即說:「胡了胡了。」

  他女朋友雙眼一亮,蘋果也不吃了,立即倒牌。

  阮思嫻深吸了口氣。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祝東笑眯眯地自己對女朋友說:「快謝謝傅總今天給你買包。」

  祝東女朋友立即傅明予笑:「謝傅總啦。」

  傅明予笑笑沒說話,而阮思嫻心裡卻一詫。

  這堆籌碼就能買個包?

  資本家們都玩兒這麼大?

  這把牌輸的籌碼拿出去,就徹底空了。

  阮思嫻抬頭看傅明予,「還繼續嗎?」

  傅明予轉身從侍者的托盤裡拿新的籌碼:「繼續。」

  「又輸了怎麼辦?」

  傅明予覺得好笑,把玩著手裡的籌碼。

  輸就輸,還能怎麼樣?

  「不然呢?輸了你自己付錢?」

  阮思嫻:「……?」

  我不是幫你打嗎?怎麼還要我自己來?

  「不是,你們玩兒這麼大,我輸得起?剝削中產階級?」

  不等傅明予說話,祝東女朋友搶著說了句:「這個簡單呀,輸了親傅總一口抵一萬。」

  現場氣氛一下子熱了起來,大家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阮思嫻藏在頭髮里的耳朵瞬間紅了。

  偏還有人附和,「我看行,談錢多沒意思啊。」

  傅明予垂眸看阮思嫻,籌碼在他手裡轉動,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的目光說不上多溫和,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挑釁在裡面你怯了?

  阮思嫻嗓子一癢,轉過頭不去看傅明予。

  心裡情緒百轉千回,理不出個滋味。

  正好這時,鄭幼安又推門進來了,見氣氛怪異,問道:「怎麼了?」

  沒有人說話。

  但她這一打岔,反而給了阮思嫻迴旋的餘地。

  她推倒面前的牌,說道:「我也不一定會輸。」

  在眾人曖昧的眼光包圍里,阮思嫻摸了最後一把牌。

  有了不一樣的賭注,大家的興趣順便拔高,幾乎是步步為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軍師在布局。

  唯有宴安的情緒與別人格格不入。

  兩次了。

  宴安在心裡罵娘。

  已經兩次了,他看上的女人都倒向傅明予那邊。

  這一把牌的時間似乎被拉得無限慢。

  眼看著桌面上只剩最後幾張牌了,形勢還不明顯。

  傅明予卻捏著手裡的籌碼,慢條斯理地坐到了後面的沙發上,放鬆地靠著,隨手端起桌上的酒。

  宴安突然丟出一張四筒,阮思嫻愣了一下,立刻收過來。

  「槓。」

  紀延看著桌面上的牌,扭頭問宴安:「你放水?」

  宴安皺了皺眉,「打錯了。」

  阮思嫻不知道他們這個情形怎麼算,身後的傅明予卻遙遙傳過來:「落地無悔。」

  宴安情緒複雜地轉身看了傅明予一眼,心裡冷笑。

  裝什麼君子。

  既然這樣,阮思嫻就心安理得地收下這張牌。

  摸了一張起來,思忖許久,丟了出去。

  一直不動聲色的祝東女朋友倏地倒牌。

  「清一色,嘿,不好意思了妹妹。」

  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連擺鐘的滴答聲都十分清晰。

  幾道目光齊齊聚集在阮思嫻身上,雖情緒不一,卻足夠灼人。

  鄭幼安不知道怎麼回事,也隨大眾看著阮思嫻。

  阮思嫻坐著沒動,身後沙發上的人似乎也沒動靜。

  阮思嫻幾乎是被這氣氛給推得轉身。

  傅明予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渾身鬆散著,挑了下眉。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眼神變得十分直接,似乎在說:「來吧,該還債了。」

  作者有話要說:早間讀物喚醒您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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