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公孫將軍手下的所有部隊進行了合練。二十四營加上公孫將軍的親兵營,還有一支馬兵營,一共一萬一千多人,熱熱鬧鬧地進行了合練。
所謂的合練,就是按照公孫將軍的命令,全軍列成一個大陣。銳鋒營被安排在左翼靠前的位置,全營排成四排,每排百人左右。
江柳暗暗皺眉,這樣與其他大營的士兵擠在一起,銳鋒營根本發揮不出自己的優勢。好在這種大陣只是在大會戰的時候才會使用,平時幾乎沒有機會擺出這樣的大陣。
大陣排好就花了快兩個時辰,士兵們都頂盔貫甲,因此疲憊不堪。公孫將軍命令士兵們暫時解甲,席地而坐,有人送來清水乾糧。吃完飯,休息了一刻鐘,又有命令傳來,所有人重新披甲。然後全軍按照旗鼓號令,向前走了百餘步,整隊,又向前百餘步,整隊,轉身,返回原地,整隊。公孫將軍說了一大堆鼓舞士氣的話,發了賞賜,然後各軍回營。
回到大營之後,江柳把六位曲長、隊長和程胖子叫過來,詢問他們對今天大軍合練的看法。江柳並不看好今天的大軍合練,這與自己想像中的嚴整大陣大相逕庭。江柳本來以為李晉等人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沒想到六位曲長、隊長都對公孫將軍大為稱讚。他們說公孫將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一群烏合之眾整合為可陣可戰的大軍,殊為不易,顯然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沙場悍將。
李晉等人的話,刷新了江柳的認知,他意識到他的固有印象讓他受限很多,很多事情他是想當然了。因此,江柳向李晉等人詢問了很多他們以前從軍的經歷,這讓江柳對現在軍隊運作有了更多的認識。
很快,有消息傳來,魏琦將軍到任了,江柳這種級別的將領自然無緣親眼見到魏老將軍。又過了幾天,命令傳來,大軍即將調往前線。
數萬大軍的調動,自然不能一窩蜂地同時啟程,要按照次序依次前進。在全軍會議上,公孫將軍詢問哪位將領願為前鋒之時,江柳主動站了出來。銳鋒營將成為全軍的前鋒,提前兩日出發。
江柳選擇主動承擔前鋒的任務,是早就與李晉、智瑜等人商量好的。銳鋒營實際上是刑徒營,全營士兵都要戴罪立功,因此惡仗,死仗肯定要頂在前面。在真正面對戰鬥之前,全營的任務,就是要拼命提高實力,積累經驗,這樣才能在以後殘酷的戰鬥當中活下來。現在大軍調動,擔任前鋒,就是一個很好的積累經驗的機會。
這天早上辰時,銳鋒營全營早已吃完早飯,整裝待發。全營雖然只有四百多人,也是按照次序依次出發。最先出發的是吳前一隊,擔任全營的前鋒。然後是梁佐一隊人,跟著兩組隊伍的是輜重曲,後面依次是葉亨與許寒。李晉指揮前面兩隊,智瑜指揮後面兩隊,李晉作為全營的代理指揮。
江柳去哪兒了?他已經帶著葉盛、張煌等五人走在全營前面二十里,擔任全營的斥候。本來兩曲各有一什精銳擔任斥候,但是江柳想到面對的敵人有很大比例的修士,因此決定由隨軍修士擔任斥候。江柳想了解斥候的具體工作,也想看看地理和道路情況,因此親自擔任這隊斥候的領隊。
江柳讓葉盛五人全力趕路,不用管他。五人發現,無論自己的速度有多快,江柳都在後面,不慌不忙地跟著,他們五人暗暗吃驚,不知江柳使用了何種法術。實際上,江柳沒有使用任何法術,現在的他靈氣全無,也沒法使用法術,他用的就是純粹的肉身力量。這幾個人只是練氣境修士,即使是築基境,甚至金丹境也無法甩開江柳。而且,江柳還有一個殺手鐧。
金丹碎裂之後,無法駕馭各種靈器,江柳覺得自己的本領弱了不少。他一直思考,怎樣才能提高自己的戰力?忽然想到了符籙。金必勝是一位符師,他把金必勝叫過來,讓金必勝教他畫符。一開始,金必勝不以為然,他認為,江柳沒有靈氣,無法畫符。金必勝畫了一張神行符,沒想到,江柳一學就會,一畫就成,這讓金必勝大吃一驚,不知道江柳沒有靈氣支持是如何成功畫符的。實際上江柳自己也不知道。江柳又從金必勝那裡學了幾道簡單的符籙,然後找了一些黃色符紙,一連畫了二十幾道符籙。現在江柳的袖子中,就有五道神行符和幾張防禦符籙。
走出五十里之後,江柳等人停下,這是全軍當天的行軍路程,他們無需再往前面探路。江柳拿出一張紙,寫了幾個字,交給修士韓耀。韓耀拿出一張紙鶴,把江柳寫的紙附在紙鶴上,一揮手,紙鶴向後面飛去。這是在行軍之前,江柳與眾人商議的傳遞消息的方式。
一開始眾人反對,擔心這種傳遞消息的紙鶴會輕易被敵軍截獲。等到江柳拿出了密碼本,傳授給眾人如何進行密碼編寫,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敵人截獲的只是一堆亂碼,沒有密碼本,根本看不懂紙上寫的是什麼。密碼本怎麼選?原來是江柳將數本武功秘籍釘在一起,編好頁碼、行號,然後把密碼本交給智瑜保管,江柳自己早就把所有的武功秘籍記在腦中,不需要隨身攜帶。他如果不擔任斥候,會將抄寫好的一本密碼本,交給葉盛等人。如果密碼本泄露,也很簡單,隨便換一本其他的書就可以了。每天傳遞消息的時間是固定的,如果有一方沒有收到對方的消息,兩邊就會同時派出部隊向前搜索,保證不會被敵人封閉消息。
經過九天的行軍,公孫全軍陸續到達了指定的地點。這是一片低矮的山嶺,名為「老爺嶺」。全軍紮營之後,士兵們都待在兵營里,沒什麼事做,全軍迎來了大戰前的平靜。軍中小道消息亂傳,江柳也急切地想知道上面是如何安排的,可惜他這一層的軍官什麼都不知情,也和普通的士兵一樣,待在大營里等待。
寶船國驃騎將軍大帳內,一位老人正襟危坐,鬚髮皆白,但是精神矍鑠。老人的前面有一個巨大的書案,書案之上是一張軍用地圖,一個灰衣和尚趴在地圖上,從老人的視角,只能看到和尚的光頭。
「得花大師,你怎麼不看法術地圖?」老人問道。
「習慣了,習慣了。」趴在書案上的得花和尚回答。
「這仗能打嗎?國主催得很急。」
「你也是久經戰陣,須知每臨大戰要有靜氣,這麼大年齡了,怎麼還沉不住氣?」
「大師有所不知,我這次出山也是沒有辦法,現在騎虎難下,不打贏這一仗,這一關就過不去呀!」
「我說好好的,你怎麼給我傳消息?原來是被逼無奈。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有什麼用?關鍵是國主怎麼想?」
「好,別著急,讓我再看看地圖。」得花和尚又趴在書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