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對怪胎

  說是遞拜帖,其實恭家夫婦人已經等在了安遠侯府門口。

  杜學義一人去了前院見客。

  衛清晏想過事情公開後,昔日的親朋舊友或許會找杜學義打聽內情,但她沒想到來得最快的,竟會是大姐他們。

  大姐與母親年紀相仿,她記事時,大姐已出嫁。

  母親擔心她身份被人發現,不喜姐姐們與她親近,而祖母也不喜母親這個續弦兒媳,連帶著對她和婉儀也不待見。

  在她幼時,祖母便帶著三個姐姐回了祖籍,大姐雖嫁在京城,卻也甚少回娘家。

  唯有年節時,才會見上一面,但因著年紀相差大,彼時又男女有別,他與大姐之間,也是客氣疏離的很。

  雖知道大姐他們應是為她的事而來,可如今她是安遠侯府的姑娘,不好冒然跟著杜學義去見他們。

  到了燕嵐的院子時,她正眼睛紅紅地對著窗台發愣,見到她來,忙起身迎坐。

  衛清晏在她身邊坐下,剛開了個口,「燕嵐……」

  「常姑娘,羅成周是你殺的?」燕嵐亦同時出聲。

  他們一同出了吳府,剛上馬車,常姑娘便借著容王府馬車的遮掩跳了車。

  直到馬車進安遠侯府,常姑娘都沒再回馬車。

  而沒多久,就聽說羅成周自殺了,還留下血書。

  衛清晏沒有否認,「是。」

  「那,那血書也是你讓他寫的?你知道三年前的事,對不對?」

  羅成周在來京的路上,對在京城謀差事並沒有很樂觀。

  她和羅成周關係雖不好,但對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若他真掌握了吳玉初的把柄,就不會為差事焦慮,而是篤定甚至得意張揚。

  羅成周不知吳玉初的秘密,那就只能是殺他的人讓他那樣寫的。

  燕嵐神情激動,抓著衛清晏的手,「我哥哥他不是死在黃沙嶺,他是被吳玉初害了是不是?那他在哪?」

  「我不知道。」衛清晏神情歉意,「抱歉,燕嵐,我一直在找他,也在查害他之人……」

  她將燕青在甘州城被下藥,又逃去永州後被黑衣人追殺,最後失蹤的事簡單說了說。

  「不。」燕嵐搖頭,「你不用抱歉,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你們不忍我難受,我知道的……」

  「可是……」她緩緩蹲下身,「可是,我哥哥他究竟在哪,死前又遭遇了什麼,我該知道的。」

  她的聲音開始帶著極力抑制的哭腔,「哥哥說,他將來定也會像父親那樣,成為護國將軍身邊出色的副將。

  他說馬革裹屍是軍人的歸宿,便是有那樣一日,我也不必難受,該為他感到高興。

  聽聞了黃沙嶺的慘況,我努力說服自己,哥哥是為國捐軀,他的死有意義……」

  衛清晏亦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背,「燕嵐,我允諾你,我會找到他,亦會讓真兇血債血償。」

  「常姑娘,你為何知曉真相?」

  燕嵐抬起淚臉看向衛清晏,問完她忙解釋,「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想知道的更多。」

  衛清晏略一沉默,「你是不是好奇過,我為什麼知道虎豹嶺?」

  燕嵐點頭。

  衛清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見的,人死後若有執念,我便能看到一些畫面。」

  這太匪夷所思。

  燕嵐滿臉震駭。

  衛清晏繼續道,「清晏的執念便是查出真相,為護國軍報仇,還有……守護她想守護的人。」

  燕嵐倏地痛哭出聲。

  怪不得!

  怪不得,她與常姑娘素未相識,她卻對她好得過分。

  原來。

  原來是清晏!

  「嵐姐,你若不想嫁,我和燕青去給你退了這婚,你若想嫁,那便挺直了腰杆,開心肆意的活著,你身後有燕青,還有我,我們會守護你。」

  當年,羅家來京履行婚事。

  林州遠離京城,她略有遲疑,清晏看出她心思,便同她說了這番話。

  是她,是她想著那是母親替她定下的婚事。

  她不願叫母親失望。

  「我負了清晏待我的好。」燕嵐捶著自己的胸口,「我不該嫁的。」

  若她沒嫁去羅家,就不會被困住,或許就能早些知道真相。

  衛清晏亦想起當年那樁事,低聲道,「你遵母命沒有錯,錯的是他們居心叵測騙婚,又不善待你,如今已過去了,清晏盼著你好好活著。」

  燕嵐一下一下點著頭。

  她會的。

  不能再負了真心待她好的人。

  「常姑娘,謝謝你。」燕嵐擦了擦眼淚,「你放心,你的事我會保密。」

  異於常人並非好事,她不敢再多問一句。

  尤其常姑娘為了她,殺了許多人。

  想到常姑娘為她做的,她又覺謝謝這兩個字太單薄了,「往後有我能做的,請姑娘儘管開口。」

  衛清晏笑得溫和,遞給她一杯水,「好,如有需要,定不跟你客氣。」

  燕嵐接過,喝了水,緩了會,突然問道,「常姑娘,那羅成周可有執念?」

  「高官厚祿。」

  這也是衛清晏存疑的地方。

  大魏朝沿襲前朝規矩,尚公主的駙馬不得參政。

  羅成周不會不清楚這點,可還是和羅叢雲有了那層關係,就是奔著將來做駙馬去的。

  既做了駙馬挺多算個富貴閒人,又哪來的高官厚祿,羅成周的執念里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莫非這裡頭還有旁的原因?

  衛清晏不知為何,總覺得查明羅叢雲的身世很重要。

  也不知時煜那邊查得如何了。

  與此同時。

  城外寺廟裡,時煜皺了皺眉,「生下一對怪胎?」

  上次與衛清晏去過吳府後,他便命冬藏查當年失蹤的那位側妃。

  「是。」冬藏低聲回稟道,「聽聞尖嘴猴腮,不像人,倒是像動物,且出生時都沒了氣息。

  兩個穩婆當時就嚇死了一個,另一個沒多久也犯心悸死了。

  淑側妃也瘋癲了,將伺候在身邊的人打殺個乾淨,後來被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皇上關在了後院。」

  在皇宮長大的時煜一聽,便知這裡頭有陰謀。

  人怎可能生出動物,只怕是被人動了手腳。

  同樣,皇上不會想不到這點。

  「可有查到淑側妃的來處?」

  冬藏搖頭,「只查到她是江湖門派里的小姐,為了跟皇上與娘家斷絕了關係,連玉碟上的名字都是皇上給取的。

  皇上當年應是動過真心,聽聞對她極盡寵愛,只不知後來為何就放了她出宮。」

  「除了淑側妃,可曾查到皇上還有旁的人?」

  「目前還沒查到,但皇上向來不貪女色,只怕那羅叢雲就是淑側妃的孩子。」

  時煜凝眸想了想,「再去查查那吳夫人,若羅叢雲就是那對怪胎里的其中一個,為何會到了吳夫人手裡,另一個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