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閆清順看了一眼,見妥帖兒已經逃竄十餘步外,連忙搖頭道:「破虜,算了吧,那傢伙命不該絕,已經跑到二十步外了。【Google搜索】」
可岳破虜依舊是充耳不聞,弓弦緊緊拉動,箭頭瞄準了二十步外的妥帖兒。
閆清順見勸不動岳破虜,隨即搖頭道:「當今天下能有如此神射者,也就只有王爺了,你還年輕,將來未必做不到。」
當初,李安在夜郎城,隔著一百五十步之外的城頭之上,拉弓射箭,一箭射穿蔡文遠的耳朵,讓他成了獨耳聾。
可普天之下,恐怕再無第二個人能做到了。
眼前,岳破虜瞄準的雖然是二十步外的妥帖兒,可妥帖兒趴在馬背上,有意躲避箭矢,戰馬起起伏伏,想要射中,難度增長不止一倍。
跟何況,大淵朝能與岳破虜相提並論的高手,何止百人,可能李安相提並論者,不過五五之數。
二者差距,不言而喻。
可岳破虜依舊是充耳不聞,面不改色。
指尖輕輕一松,利箭急射而去,猶如一道黑色的流光,向著二十步外的妥帖兒呼嘯而去。
此時。
奔逃中的妥帖兒一直神識外放,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刺耳的破空之音,心頭一驚,自然知道是有冷箭奔襲來,下意識的低頭,往馬背上一伏。
他並沒有完完全全趴下,只是微微弓腰,因為他不相信大淵將領能有如此超凡脫俗的神射之術,能在間隔二十步的距離下,射中策馬奔馳的騎兵。
大淵朝的將領不可能做到,金韃將領中能做到的也寥寥無幾,也就只有那些射鵰手能做到了。
可射鵰手可是一個部落中的「神,」金韃王朝百餘個部落,也不過是數十位射鵰手。
利箭破襲而來。
連他也只是回頭瞥了一眼,目光中還滿是不屑輕視。
可突然間,他的臉色就變了。
在他的瞳孔中出現一根利箭,速度極快,大腦迅速反應,一股畏懼的戰慄感從靈魂深處席捲而出。
「噗!」
一箭,正中妥帖兒的後背。
岳破虜自從見到了李安那驚破天地的一箭,頓時大受鼓舞,回營之後,日夜訓練自己的箭術,真是應了那句話,好的箭手,都是用箭矢餵出來的。
憑藉夜以繼日的箭術訓練,岳破虜的箭術也在發生了驚天的逆轉,不敢說百步之內,必中無疑,可也稱得上是箭術高手了。
也就是妥帖兒是縱馬飛奔,是個飛速移動的目標,若是換了固定靶子,一箭足以穿透妥帖兒的腦袋。
然而妥帖兒也是多虧在飛速移動中,再加上其稍稍改變了身形,這一箭才偏移了要害,只是射中了他的後背。
可即便是如此,這力道如此之猛的一箭,卻也讓妥帖兒差點痛死。
中箭之後的妥帖兒,劇痛難耐,悶哼一聲,身形不穩,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只能咬著牙,死死的拽著韁繩,這才沒有掉下來。
勉強穩住身形,隨即便是一口老血噴出,妥帖兒此次出城突襲,不但沒有擊潰攻城的禁軍,反而損兵折將,連自己都被射中一箭,差點身死。
劇痛之下,妥帖兒手中的大刀卻再也拿捏不住了,五指一松,哐當一聲,大刀當即脫手而出,掉落下來。
此時的妥帖兒萬萬沒有料到,眼前這兩個看似文弱的大淵將領,不但武道極強,而且就連箭術也是這般了得,竟然隔著二十餘步射中他。
妥帖兒慌忙拽住韁繩,低頭望去,身後那柄用上好精鐵打制而成,且隨他南征百戰多年的大刀跌落馬下,當場就想折返回來,撿回大刀。
就在準備調轉馬頭之時,遠處一道殺機直奔而來,猛然抬頭,岳破虜手握丈八鐵槍已經縱馬殺奔而來,再抬頭看去,已經逼近自己十步。
妥帖兒大驚失色,知道自己來不及撿起大刀,岳破虜的鐵槍就要刺進自己的胸膛了,無刀在手,且身中一箭,縱使有拼命一戰,恐怕也敵不過岳破虜。
更何況,閆清順也挺直虎牙長槊,縱馬急駛而來,光是一個岳破虜就夠他受的了,再加上一個閆清順,還豈不是死路一條。
瞬息之間,妥帖兒思緒繁複,終於還是快速做了一個選擇,只能做出這般萬般無奈的選擇。
丟刀保命!
他憤恨的瞪了岳破虜與閆清順一眼,猛地一夾馬腹,拼了命的向五羊城逃竄。
為了活命,妥帖兒已經顧不上別的了,陪伴自己征戰多年的大刀就這麼丟了,這不亞於斷了他一臂,心疼不已。
岳破虜卻是緊追不捨,眼看金韃人已經潰不成軍,如何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一路上橫衝直撞,碾殺一切阻攔在路上的金韃人。
可此時,妥帖兒也混入了潰逃的金韃潰兵中,不見了蹤跡。
岳破虜縱馬飛奔而過,一把抓起地上的大刀,見大刀又長又寬,而且鋒利無比,吹發可斷,入手一陣冰冷之感,知道這是一把好刀,便放到了馬鞍之上,繼續追殺。
就在這時,退兵金鼓突然炸響。
閆清順和岳破虜皆是意猶未盡,大感遺憾,可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退兵。
而妥帖兒與一眾金韃殘兵敗將就蜷縮於城下,只需要一個衝鋒,不止是五羊城城破,這些金韃人全都要殞命在此。
可無奈,退兵的金鼓響徹三通,不退也要退。
禁軍甲士紛紛退了下來,退不亂,進不怯,勝不驕,敗不餒,這就是真正的精銳之師。
望著退去的禁軍甲士,妥帖兒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左右探望而去,隨自己出城的兒郎僅僅還剩百人,且人人帶傷,其餘人馬盡數陣亡。
可最可怕的是殘存的金韃人已經沒有了往日百戰百勝的狂傲之氣,取而代之是畏懼,恐怖,每個人金韃人的目光都眼含淚水,仿佛是祈求活命一般。
這無疑是最致命的,一旦將士沒了必勝的信念,就是百萬雄獅,也不過是一塊冰,太陽一出來,就全都化了。
「完了,金韃王朝完了,徹底完了!」妥帖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
與此同時。
那些大淵觀察團的諸多將領與世家家主更是被驚的改變了世界觀。
幾人皆是滿臉震撼,恐懼。
從禁軍出現被不看好,到突然戰場異變,以為禁軍必然崩潰,繼而導致全軍崩潰,可結果卻是完全不一樣。
禁軍甲士用血肉之軀擋住了金韃鐵騎,還趁機反撲,差點覆滅金韃鐵騎,攻破五羊城。
這是什麼概念?
大淵朝自忠義軍解散後,在與金韃人的年年征戰中,可曾勝利一次?
高高挺立的金色大纛傲然於天地間,仿佛試問天下雄兵,「可有不服我?」
可天下雄兵誰敢不服氣?
這幾位老者全都下意識的把頭低下,不敢再看,即便是領頭的那位也是如此。
無言以對!
禁軍甲士人人悍不畏死,先登奪城,何其壯哉!
血肉之軀,抵擋鐵騎,反敗為勝,大破敵軍,何其狂哉!
天下雄軍,當如是!
試問,如今天下又有誰能擋其兵鋒?
「這還是我大淵禁軍嗎?」
有位老者直接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呆呆的望著戰場,只覺得一切好似夢幻。
「哈哈哈!」
領頭的那位老者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透出無限的激動和傲然。
下一刻。
只見老者起身對著戰場方向躬身一拜,雙手抱拳:「從即日起,我大淵將交由諸位守護了!」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
堂堂一個世家門閥的領軍人物竟然服輸了。
這也就代表著,從今往後,世家門閥徹底對攝政王服軟了,世家門閥上上下下,在這場角逐中,輸的徹徹底底了。
另一老者也是吸了口氣,躬身拜道:「大淵朝,拜託諸君了!」
「拜託了!」
「……」
短短几個呼吸間,半個代表世家門閥的世家家主已經徹底服軟了。
有人突然意識到什麼,忍不住哆嗦了下,猛地吸了一口氣:「世家門閥若是服軟,從今往後,整個大淵朝只怕由一人獨尊了!」
「那就是攝政王李安!」
這時,有位家主突然忍不住問道:「他們怎麼退了?」
……
此時。
韓忠虎手握金背大刀,如一尊戰神,挺立在戰車之上,遙遙的望向北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岳破虜驅馬奔來,當頭拜道:「韓帥,為何退兵?」
韓忠虎不語,依舊是一動不動,凝視著北方。
岳破虜也抬頭望去,只見北面山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騎兵,鋪天蓋地,一望無際。
都說騎兵不滿萬,滿萬無邊際。
眼前這些騎兵起碼在十萬左右,將整個天際都鋪滿了。
位於三百里河套的金韃鐵騎來了。
領頭的卻是一個羽扇綸巾,一身大淵文人打扮的年輕人。
年輕人滿臉自信,一揮羽扇,大隊金韃鐵騎呼嘯衝殺而來。
韓忠虎毫不退讓,同樣是令旗招展,作為最精銳的步拔子立刻結陣禦敵,手持破敵弩的弩兵也結成朱雀陣。
伴隨著一陣陣弩矢的怒吼中,金韃鐵騎的衝擊陣型被射的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可金韃鐵騎依舊是悍不畏死,拼了命的朝步拔子的軍陣發動了衝擊。
可種思道可不是廢物,他麾下的步拔子是能與勇猛善戰的吐蕃人硬碰硬的精銳,面對金韃鐵騎的衝擊,步拔子的軍陣仿佛一塊海岸上的礁石,任憑波浪滔天,依舊是屹立不倒。
在付出了千人陣亡後,金韃鐵騎終於退了。
很快,身披罩甲,手持大斧的吐蕃人出現了,同樣是步兵方陣,踩著整齊的步伐,喊著詭異的吼聲,一步步的朝步拔子軍陣撞去。
兩大當世最精銳的步兵終於接戰了。
強強對決,剛一接觸,便是撞到了一起,瞬間整個戰場便是血肉橫飛,屍橫遍野。
就在此時,位於韓忠虎大營外圍,突然出現一支身覆重甲的金韃騎兵,人數不多,不過是百人左右,卻個個悍勇無比,手持各色兵器,一看就是一支精選銳兵。
這支金韃騎兵在距離大營外圍突然下馬,一個個步行著大營摸去。
此刻。
韓忠虎的大營只有留守的輔兵和傷兵,其他人馬都調集在五羊城一線。
一旦大營被偷,此戰韓忠虎必敗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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