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諸將瞠目結舌,一臉不解的模樣,韓帥哈哈一笑,不緊不慢道:「今日李安出兵偷襲本帥的糧草營地,無非就是想用斷糧的方式,逼迫本帥退兵,而且據守糧草營地的兵馬足足萬人,李安想要偷襲必然不會少有萬人,此時鐵壁城兵力定然空虛,若是我們趁機攻破鐵壁城,李安必敗無疑。」
一語中幾,力挽狂瀾於危局!
韓帥這番話當真是將危局扭轉乾坤,竟然能從混亂的戰局中,一下子嗅到了戰機,能在危局之中,一下子就抓住了反敗為勝的希望。
不愧是大淵朝悍將,當真是擁有無與倫比的敏銳力。
諸將聞言,也為之精神一震,情緒也隨即變得激動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韓帥,你的意思是蔡相,秦相,國師三位肱骨之臣,費盡心思,籌得的糧草輜重就不要了嗎,糧草之重,不用我提醒你吧?」
說話間,一個陰陽怪氣的瘦弱書生,秉著一把摺扇走了進來。
諸將見到來人,紛紛起身抱拳道:「參見國舅爺。」
來人不是別人,更是當朝國舅爺,朱廷元。
此人曾經與李安在清平城有過一面之緣,毫無疑問,被李安收拾了一頓,想不到,此人也是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得知有機會報仇雪恨,二話不說就請命前來。
這著實驚呆了朝廷一眾大臣,想不到這位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竟然開竅了。
當今陛下也大手一揮,給了他一個監管天下兵馬的大監軍。
韓帥見到他也是頭疼不已,這些世家子弟屁的本事沒有,可卻能上達天聽,饒是他也要敬重三分。
「原來是國舅爺來了,來人,賜座。」
「韓帥不必客氣,糧草營地之重要性,連我都知道,韓帥怎麼可能不清楚,還請韓帥派兵保護糧草營地。」朱廷元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可是把韓帥氣的不輕,卻還是解釋道:「國舅爺有所不知,本帥自然知道糧草之重,豈能坐視不救,可若是救糧草營地,我軍就沒有足夠的兵力去攻破鐵壁城。」
「更何況,糧草營地有蔡相部下大刀童俊駐守,還有萬人大軍,豈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就算是糧草營地被破,若是我們能攻破鐵壁城,拿下李安的老巢,這代價也值了。」
朱廷元聞言,也覺得有理,可畢竟當著這麼多將領的面,也不好直接同意,便說道:「韓帥所言極是,可若是攻不破鐵壁城,又該如何?」
韓帥當即說道:「本帥親自領兵前往,不破鐵壁城,誓不回營!」
「好!」
「就依照韓帥所言,既然如此,本監軍就在營中,靜候韓帥大勝而歸的消息。」說完這話,朱廷元也不再停留,徑直朝外面走去。
朱廷元一走,韓帥表情隨之一變,眉頭猛地一凝,面露決然道:「都看到了吧,此戰不破鐵壁城,諸位隨本帥一同自刎於陣中,也好保全我們的家人。」
「諾,我等死戰不退。」諸將齊齊怒吼,殺意在營中縱橫而出。
號令一出,金鼓作響,整個大營內都響徹起來。
營內諸將紛紛返回各應調集本部人馬前往大營聚集,在傳令兵的呼號下,都向著大營北側結陣聚集。
一支支軍隊匯聚在一起,浩浩蕩蕩的結陣於營外,等待出擊的軍令。
韓忠虎與一眾將領驅馬走到大軍陣前,此戰之關鍵,皆在於今日,今日可謂是至關重要的一戰。
此戰若敗,不僅僅是眼前這十萬大軍崩潰,整個大淵朝都將徹底崩潰了。
此戰只能勝,不能敗。
糧草被燒,十萬大軍已經是破釜沉舟,一旦兵敗,便是全軍覆沒。
韓帥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夜郎城,雖然夜郎城已經是破敗不堪,搖搖欲墜,可只有他知道這座城牆之下,死了多少士卒。
可這一次,他在夜郎城外只留下了兩萬人馬,並且下達軍令,今日此城不破,兩萬人全部斬首,家人貶為奴隸。
而他則是親率八萬大軍北上鐵壁城,擺在他眼前的同樣是一座堅城,同樣他對自己下的軍令同樣如此,不破鐵壁城,全軍將官自刎謝罪。
這一刻,韓帥重新燃燒了戰火,如當年那般,有死無生。
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興奮,棕黃色的臉上,重新露出火紅的顏色,渾身上下也散發出那種藐視一切的無敵之氣。
「鐵壁城,今日本帥就破了你的老巢,攝政王,你在北地猖狂的日子就截止到今日了,本帥一定給你一個痛快。」
眼眸中猛然燃燒起別樣的殺機,隨著他大手一揮,怒吼道:「全軍北上,給本帥將敵軍城池夷為一片廢墟,破城之後,本帥不封刀,允許你們高興三日。」
「韓帥萬盛,韓帥萬盛!」
諸將士齊齊怒吼,士氣陡然升起。
中軍大纛移動,令旗揮舞不停,戰鼓擂起,大軍迅速開始朝北面移動而去。
兩軍相撞之前,其實戰爭早就開始了。
兩軍的斥候早就開始了戰爭。
管道四周的密林,平原,窪地,沼澤,到處都是戰場。
由神火軍中挑選的老兵組成的斥候,不畏懼任何敵人。
當韓帥前鋒斥候營最後一個斥候被割了喉嚨那一刻,其實已經預示到這場戰爭的走向了。
很快。
夜郎城外出現了一個個步兵方陣,黑壓壓的如同烏雲一般席捲而來,韓字大旗呼嘯烈烈,漫捲西風,向著鐵壁城慢慢圍了過去。
城牆之上,閆清順,葛洪,單道,鐵雲,曾家四虎皆已經肅然而立,靜靜的等待著敵軍的到來。
面對八萬餘敵軍,眾將臉上看不見一絲畏懼,反而是濃濃的戰意。
「王爺當真是神人也,與他所料的一樣,韓帥果真是沒有去救糧草營地,而是趁機來攻我們的鐵壁城。」閆清順一臉平靜的笑了笑。
「韓忠虎此人可是一步步爬到這個地位的,做事絕對是手段狠辣,斷尾求生之事,肯定是沒有少干。」單道眼睛一眯,冷冷一笑。
「是啊,此人真是心狠手辣!」
閆清順冷笑著感慨,扭頭掃視了一圈身後諸將,說道:「諸位,今日之戰,能否大勝,皆在於我們,能否等到王爺歸來,就看我們堅持多久。」
諸將聞言,皆是沉聲道:「我等死戰不退!」
閆清順武道不算很強,可調兵遣將,兵法韜略之能,絲毫不弱於李安,諸將也心服口服,隱隱已經將其當做李安的副手一般。
四萬大軍全部隱藏在鐵壁城中,在每一段城牆之下,都隱藏了無數甲士,等待敵軍的到來。
「嗚嗚嗚!」
「咚咚咚!」
號角聲驟然響起,戰鼓聲緊隨而至,前鋒兩萬人馬已經加快了步伐,向著鐵壁城衝殺過來。
閆清順手握長劍,雙眼緊閉,端坐於城樓之下,即便是敵軍已經衝到女牆之下,可他絲毫沒有下達阻擊的命令。
身旁副將全都被驚的臉色大變了,眼看著敵軍已經架起登雲梯,即將衝上來了,可主將閆清順依舊沒有下達阻擊的命令。
當第一個敵軍士卒出現在城牆之時,閆清順猛地睜開眼眸,陡然大喝一聲,「弩兵,放箭,給本將狠狠地射!」
隱藏在牆垛後的弩兵,猛然起身,一根根利箭瞬間就鎖定了衝上來的敵人。
下一刻,萬箭齊發。
「噗噗噗!」
剛剛衝上來的敵軍在城牆之上,留下了一朵朵血花,隨即便昂面倒地。
伴隨著箭如雨下,還有一個個火球落下,只一瞬間,整個城牆之下,已經是一片火海。
遠處韓字大纛之下,剛剛還一臉淡定的韓帥,驟然變了顏色。
剛剛還是靜謐無聲的城牆,突然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弩兵來,如何不驚破眾人。
不僅僅是韓忠虎,就是他麾下諸將也是個個面露驚異,一臉的不敢相信。
至於衝鋒的士卒,更是大吃一驚,明明已經登城破敵了,怎麼會突然又冒出這麼多敵人來。
韓忠虎一臉擔憂,心裡隱隱一股不妙的感覺。
而這時,身側副將忙說道:「韓帥,料想李安麾下不過是萬人罷了,這一次去偷襲我軍糧草營地,至少也要五千人馬,留守軍隊也就這五千人罷了,五千人馬就算是武道高手,也擋不住我們八萬大軍的輪番進攻。」
聽到這話,韓帥臉色這才稍稍回色,點頭怒道:「告訴前鋒軍,不得後退半步,給我一鼓作氣,拿下城池!」
一聲令下,鼓聲更加激烈的響徹起來。
更加怕的是一隊隊弓弩兵出現在前鋒軍的背後,將弓箭對準了他們後背。
也就是說,韓帥的兩萬前鋒軍已經是別無選擇,要麼攻破鐵壁城,大功一件,要麼死在袍澤的弓箭之下。
別無選擇的前鋒軍強行壓住內心的畏懼,硬著頭皮,頂著漫天箭雨,繼續朝鐵壁城衝鋒過去。
頃刻間,一道道冰冷的弩箭落到了衝鋒的前鋒軍隊伍中,隨著一朵朵妖艷的血花綻放,成千上萬的前鋒軍撲倒在地上,將鐵壁城城下的衝鋒之路生生染成了血紅色。
可死亡也阻擋不了衝鋒的腳步,終於還是有士卒衝鋒到了鐵壁城城下,在一聲聲激烈的督促聲中,一張張登雲梯再一次被豎起,黑壓壓的前鋒軍士卒,如蟻附般迅速爬滿了登雲梯,瘋狂的向城頂殺去。
面對鋪天蓋地,蜂擁而至的敵軍士卒,閆清順依舊淡定無比,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眼看時機已到,閆清順緩緩抬頭,輕輕說道:「讓禁軍甲士上,磨掉敵軍銳氣!」
令旗揮舞,鼓聲響徹鐵壁城。
弩兵的任務終於結束了,他們隱藏在女牆之下,狠狠地殺了衝鋒的敵軍一個措手不及,而隱藏許久的禁軍甲士,則是無疑徹底打滅了敵軍的最後希望。
上萬禁軍甲士轟然出現在城牆之上,接替了弩兵的位置,頃刻間填滿了整個城牆。
當衝到城牆上的敵軍還沒等高興,便面臨著無數把鋒利的長槍,原本手持弩箭的弩兵不知何時,換成了身披重甲的甲士。
「刺!」
隨著震天動地的廝殺聲,無數個衝到城牆上的敵軍慘叫著跌落城下,短短一瞬間,就不下數百敵軍被刺落城下。
同時,還有數不盡的壘石,滾木緊隨而至,一時間,鐵壁城下的敵軍當即被砸的頭破血流,橫屍遍野。
突然現身的一萬禁軍甲士,可謂是再一次打了敵軍的措手不及,瞬間將敵軍徹底打懵了。
韓帥懵了,麾下諸將也茫然了,八萬大軍更是懵了。
請問這還怎麼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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