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一聲,宗帥滿臉無奈的撥馬回身,陰沉著臉,佝僂的背影,顯得是那麼的單薄。
這一次,他忽然覺得做錯了。
可身為將軍,他別無選擇。
這一切發生的是那麼的突然,宗帥趴在馬背,恍惚之間,便是難以言喻的錯覺。
耳邊隱約響起李安的笑聲,眼前也慢慢浮現出兩人並肩作戰的情形。
此刻。
岳破虜真的是怒了,滿臉都是錯愕,望著遠處背插三箭的李安,可能已經死了的李安,心中自是一陣難受。
壁壘之上的諸將士皆是大驚失色,眼看自家王爺竟然遭到暗算中箭,一個個無不驚慌失色,驚恐的望著遠處的李安。
「啊!」
「宗帥,你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狗,我要殺了你,替我家王爺報仇雪恨!」
曾小蟲小心翼翼的將李安伏到馬背上,當即是又驚又怒,悲憤之下,猛地抓起另一匹戰馬的韁繩,欲要追殺宗帥,替李安報仇。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這一下可把曾小蟲嚇得不輕,當即丟下了長槊,一把扶住李安,「王爺,王爺,您沒……沒事?」
「死不了,快跟我回營,任何人不得聲張,就說本王中箭傷重。」
聽到這話,曾小蟲忽然虎軀一震,猛然回頭望去,卻看到李安雖然依舊伏在馬背上,可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瞬間就明白了。
「王爺,你沒事!」曾小蟲驚喜萬分,望著李安背後的三根弩矢,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李安竟然沒事?
「廢什麼話,我要是死了,是鬼在跟你說話嗎,少胡說八道了,趕緊扶著我回營,尤其是要讓宗帥他們看到本王的神態。」
大喜過望的曾小蟲,直接把報仇的事拋到了腦後,立刻扶著李安的戰馬朝壁壘跑去,雖然李安沒死,恐怕也是傷的不輕。
四虎策馬迎來,紛紛跳下戰馬,關切的詢問到。
曾虎怒不可遏,當即舉著九環大刀跳上戰馬,怒喝道:「弟兄們,替王爺報仇雪恨!」
曾小蟲趕緊拉住他,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忙忽道:「王爺深受重傷,快快帶王爺回營救治。」
曾虎不明所以,可也隱隱猜到了什麼,眼看王爺伏在馬背上,不解氣的怒罵著宗帥卑鄙無恥。
數千神火軍將士齊齊怒罵,一時間,怒罵聲響徹四野。
遠處。
宗帥望著李安身負重傷的伏在馬背上,心裡更是憤怒不已。
「說,誰讓你們暗殺李安的?」宗帥這是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光明磊落示人,可如今竟然無故背負了一個暗殺罪名,這無疑是給他身上摸黑。
三個百騎甲士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道:「不是您讓我們這麼幹的嗎?」
「胡說八道!」
岳破虜當即一腳踹到了那個甲士身上,「宗帥大人向來光明磊落,如何做出這等下流狡詐之事,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我看你們是真的不想活了!」
話音一落,他當即拔出腰間佩劍,就要誅殺眼前甲士。
甲士也是嚇得不輕,磕頭如搗蒜般,「將軍,將軍,真的是宗帥的軍令,是蔡文遠公子親自告訴我等的,這連弩也是他交給我們的,說是宗帥囑咐的。」
「蔡文遠!」
宗帥眉頭一皺,冷哼道:「果然是這小子,他竟然敢打著本帥的名號做出這等下流狡詐之事,本帥跟他沒完!」
這時,岳破虜無奈的嘆道:「攝政王看來是傷的不輕,剛剛那三枚弩箭可是射中了王爺後背。」
「走,回城,本帥要親自找蔡文遠問個明白!」宗帥怒哼一聲,打馬奔回夜郎城。
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百騎甲士,岳破虜搖了搖頭,趕緊追上前去。
李安已經在曾小蟲的攙扶下,回到了駐地軍營之中。
剛一入軍營,著急的諸將就紛紛涌了上來,李安剛進軍營就從戰馬上滾落下來,當即整個大營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李安被抬到了大帳內,除了曾小蟲與曾虎,其他人全都被趕了出去。
「王爺,您放心,我已經去找了醫官,很快就來了。您先忍一忍!」曾虎跪在床前,淚如雨下。
李安憋不住的笑,點頭道:「不必了,那一箭沒傷到我要害,你們幫我拔了箭矢即可。」
「啊,這……」
曾虎都愣住了,急忙關切道:「王爺,這怕是不妥呀,王爺千金貴體,我等糙漢子萬一傷到王爺,那可就是百死難贖的大罪過,還是等醫官來了比較妥當。」
「不需要,任何人不得入帳,違令者,殺無赦!」李安突然臉色一變,語氣頓時一冷。
李安務必要將自己受重傷的事宣揚出去,最好能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受傷了。
可曾虎這個實在是人竟然愣是沒反應過來,伏在床邊,哭的驚天動地的。
曾小蟲於心不忍,趕忙提醒道:「大哥,王爺其實他……」
不等他說完,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就挨在了臉上,哎呀一聲,曾小蟲直接就被轟在了地上。
「大哥,你這是何意?」曾小蟲被這突如其來得一拳頭都打懵了,捂著臉,一是一間竟不知所措。
只見曾虎無奈的蹲在了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小蟲,王爺待我們恩重如山,可你呢,竟然讓王爺受傷了,我寧可傷的是你!」
聽到這話,躺在床上的李安真的是躺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來,「曾虎,你可是錯怪小蟲了,這都是本王的計策,其實本王只是輕傷而已。」
這話當即讓曾虎自己都蒙了,扭頭望著李安,滿臉的不可置信。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本王拔下弩矢!」
曾虎聞言,頓時轉悲為喜,急忙把李安卸下衣甲,只見李安的後背仍舊是插著三根弩矢,弩矢刺去身體,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王爺,您真的沒事?」曾虎還是有些不敢確信道,畢竟那箭矢沒入身體深處,而且深可見骨。
一旁的曾小蟲也是搓手搓腳得,聲音都顫抖了,「王爺,您真的要拔嗎,要不要等醫官來?」
李安卻臉色一沉,「軍令如山,你們兩個要違抗軍令不成?」
曾虎深呼一口氣,對於李安的軍令他可不敢違抗,只能強忍著畏懼,緊緊的咬住牙關,慢慢的握住了其中一根弩矢。
深呼一口氣,曾虎猛地一咬牙,手臂發力,「噗」的一道血箭噴出,弩矢也隨即被拔出。
李安一聲不吭,鮮血已然染紅了後背,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通通被拔出。
曾虎已經被嚇得寒蟬若禁,臉色慘白了。
「快點,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幫我包紮住傷口!」李安淡淡道。
兩個糙漢子又趕緊手忙腳亂替李安包紮傷口,原本已經微微癒合的傷口,在兩人的努力之下,終於鮮血又淌了一地。
不多時,賈道途就焦急的趕來了,今天一大早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趕緊朝李安駐地奔來,可剛剛入營就聽說此事了。
焦急之下,他直接闖了進來,一抬頭,正看到李安與曾虎,曾小蟲三人正抱著一根牛腿在大快朵頤。
王爺不是被偷襲中箭了嗎?
現在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像呀?
中箭了,還能蹲在地上,胃口大開,吃的這麼歡快。
這可沒有半點受傷的意思。
「王爺,你不是……」沉默半晌後,賈道途不解的問道。
李安擦了擦嘴,說了一句,「坐!」
賈道途剛剛坐下,忽然想起什麼來,臉上頓時湧出一絲喜色,驚喜道:「難道……難道王爺故意中箭不成?」
李安嘿嘿一笑,長長的打了一個飽嗝,淡然道:「什麼事也瞞不過你,沒錯,這正是本王的計策,本王倒不是防備宗帥,宗帥做事光明磊落,絕不是這等暗箭偷襲的小人,我擔心有世家子弟從中作梗。」
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為了安撫人心罷了,其實他也是中箭的瞬間,才想到這個計策的。
「原來如此,王爺當真是計謀無雙,看來我真的要退休了,這樣一來,王爺傷重,蔡文遠必然覺得我軍絕對會崩潰,到時候一定會想盡辦法奪取宗帥兵權,到時候,王爺就可以一勞永逸了。」賈道途深得李安心思,不禁說道。
曾小蟲與曾虎對視一眼,也是猛地醒悟,當即驚喜道:「王爺原來是故意中箭受傷,麻痹蔡文遠他們,如果蔡文遠真的逼迫宗帥交出兵權,那可真是寒了他們的心,如此一來,宗帥氣的投降王爺也說不定。」
曾小蟲委屈道:「大哥,你看到了吧,這是王爺的計謀,那跟你一樣,動不動就打我!」
「所以,還要你們幫我保守秘密,且要將我受傷離開軍營,前往鐵壁城養傷的事也宣揚出去,相信到時候蔡文遠一定會的有所行動的,我們正好坐收漁翁之利。」李安話里話外,殺機凌厲。
曾小蟲恍然大悟,心裡不禁對李安的謀略暗暗佩服不已。
賈道途哈哈一笑,「想必現在這位蔡公子已經在軍營中額手稱慶了吧,可惜,他做夢也想不到,這是王爺的計謀,更想不到王爺正抱著牛腿啃呢?」
李安昂頭大笑不已,身旁的諸將也紛紛大笑。
此時。
夜郎城中。
蔡文遠府邸,
同樣是大笑不已。
「公子,您可真是計謀天下第一,竟然能想出如此借刀殺人之計,利用宗帥替我們暗殺李安,料想李安必然身受重傷,咱們也可以趁機彈劾宗帥,奪取他的兵權,進而擊潰李安!」座下一位老者忍不住佩服道。
高坐於上位的蔡文遠,此刻也難以掩飾眉宇之間的得意。
老者忽然精光四射,冷笑道:「眼下,我們還是要先奪取宗帥的兵權再說,宗帥此人忠君愛國,俠肝義膽,不過並非是無懈可擊,對付他不難,唯獨對付他手下的第一悍將岳破虜難呀!」
「區區一個百姓之子而已,本公子隨便出手,便可將他下了大獄。」蔡文遠滿臉不屑道。
「不可,我們現如今不僅僅是要拿下岳破虜這麼簡單,還要除掉此人,最好是讓他自盡而亡。」老者滿臉陰謀的味道。
「如何讓他自盡?」蔡文遠忍不住問道。
老者嘿嘿一笑,便將計策和盤托出,聽得蔡文遠忍不住的連聲叫好。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喝,「蔡文遠,你給本將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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