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從前的模樣

  見他神色嚴肅地說完這話,蘇晚已經驚得說不出話。Google搜索

  「怎麼了?」

  見蘇晚滿臉錯愕,王遠多問了一句。

  卻見蘇晚猛地後退一步,伸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道:「表哥,你什麼時候能說這麼多話了!我怎麼不知道?!」

  王遠看著她,臉色來回變換,說不出的精彩。

  蘇晚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追著王遠問:「表哥,你是天才吧?進步神速啊!這麼來看,你就是現在去參加春闈、參加殿試也沒問題了。」

  蘇晚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且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成就感。

  「真好!」

  蘇晚抬手鄭重其事地在王遠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表哥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待到明年春闈,只要我有空,一定還會陪著表哥進京趕考的。」

  「表哥放心,我們是一直支持你的,一定看你殿試高中探花郎,最好在當個駙馬什麼的。到時候,我們就算是皇親國戚了。」

  王遠神色複雜,雖然他很感激蘇晚的一番良苦用心,但蘇晚這說的……都哪兒跟哪兒啊!

  再說了,他即便是殿試高中,也未必就是探花郎啊?

  「你是覺得,我考——不上狀元?」

  糾結半晌後,王遠五味雜陳地問道。

  「那倒不是!」

  蘇晚隨手在王遠肩膀上拍了下,直拍得對方一個踉蹌。

  「我是覺得表哥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狀元嘛,文採好就行,但探花郎可不一樣,不光文採好,還得是入圍者中長得最好看的!」

  王遠神色更複雜了。

  半晌,慢吞吞道:「我還是想當狀元。」

  「嗯?」蘇晚疑惑的看他。

  便聽王遠道:「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我還是覺得狀元好。」

  「哦——」蘇晚拉長尾音,緩緩點頭。

  王遠補充:「殿試一甲三人雖然都是進士及第,但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授翰林院編修,翰林院修撰是從六品,編修是正七品。我……我還是覺得,從六品更好一些。」

  蘇晚前世雖然書讀的多,卻也多是醫書,又或者數理化之類的,對於古代的官員品級倒是沒有研究過,自然也分不清從六品和正七品的差別是什麼。

  但尋思著古代的官位等級,從六品應該是比正七品要高,便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你喜歡就好,反正在我看來差別不大。不過,明年開春就要會考了,你是不是得看書?」

  「嗯。」王遠點頭,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

  「我先前來的時候,有帶書過來,不過……」

  「什麼?」見他吞吞吐吐,蘇晚忍不住追問。

  王遠有些不好意思,面頰紅了紅,靦腆道:「當日來得匆忙,筆墨紙硯,都未曾帶在身上,所以……」

  「這個好說!」

  蘇晚爽快地打了個響指,隨即一溜煙地跑去了小藥房,不多時便抱著一個竹木編制的小籃子,將其一把塞到了王遠懷裡。

  「這些都給你,不夠再問我要。」

  「對了!」蘇晚忽地認真地叮囑:「既然你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最近也最好不要出門,要是被人發現你在我們家,可就麻煩了。」

  「我記下了,多謝你。」

  「客氣。」

  眼看著蘇晚又要拍手拍自己,王遠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兩步。

  蘇晚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瞅了瞅,皺眉問:「你躲什麼?」

  王遠別開臉乾咳了聲,「男……男、男女授受不親。」

  蘇晚眼皮耷拉下來,險些氣笑,「當初讓我陪你去秋闈的時候怎麼不說?」

  王遠尷尬,他面對蘇晚,活像是面對長輩家人,心下沒什麼邪念,自然也沒什麼漣漪。

  但,若他直接說,蘇晚力氣太大,拍得他肩膀疼,似乎也不大妥當,便只能想了個委婉的說辭。

  誰曾想,都這麼委婉了,蘇晚還是生氣了。

  「嬌嬌……」

  王遠正琢磨著該如何跟蘇晚道歉時,就聽見徐青雲的聲音,偏過頭,就看見徐青雲站在廚房門口。

  他迎上徐青雲的目光,見對方沖他淺淺一笑,驀地愣了下。

  蘇晚被轉移了注意力,快步朝徐青雲跑去了,不多時,便往後院去了。

  王遠收回視線,低頭看了一眼小籃子裡的筆墨紙硯,清雋的眉眼微微垂著,須臾,嘴角微微上揚,笑了。

  徐青雲站在廚房門口,借著暮光看了一眼立在桌邊的青年,安靜溫和,又清雋靜謐。

  像極了院門外的那條河。

  他微微挑眉,想要回想王遠曾經的模樣,卻發現記憶里那個陰鬱又陰沉的青年,顯得格外遙遠。

  遙遠到,讓人無法將兩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他心下有些錯愕,直到孟氏接連喚了他兩聲,方才回過神來。

  卻依舊忍不住想,曾經的他,是什麼樣子呢?

  沒遇見蘇晚以前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徐青雲有些想不出,是以,等到子夜,他站在林間,看著掛在樹梢的清冷月光時,忍不住問黑岩:「你還記得——」

  黑岩:???

  自家少主究竟想說什麼?怎麼不往下說了?哎,不對啊,他家少主什麼時候是說話吞吞吐吐的人了?

  徐青雲緩緩吐了口氣,繼續往:「——我從前什麼樣嗎?」

  黑岩被這話問得一懵,褐色的眸子裡滿是疑惑,一時間竟是看著徐青雲的背影忘了作答,直到徐青雲轉過身,他對上徐青雲幽冷深邃的眼眸,方才猛地回過神低下頭。

  「嗯?」

  見他不答,徐青雲微微擰了眉頭。

  黑岩心下猛地一咯噔,連忙張開嘴:「少主以前……」四個字說完,他成功卡了殼,一時間竟是想不出徐青雲以前什麼樣,滿腦子裡全都是徐青雲和蘇晚在一起時膩膩歪歪眉眼含笑的模樣。

  他心下大慌,冷汗和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夜色深重,林間寂靜,露水和濕氣化為涼意順著空氣鑽進毛孔。

  黑岩額頭上的冷汗「啪嗒」一聲滴落在手背上。

  「少主以前……」他硬著頭皮道:「少主以前,是玄雲宮最合格的繼承人,果決、沉穩、運籌帷幄,是我們的信仰,也是我們大家追隨的主人。」

  一番話說完,黑岩輕輕吐了口氣。

  他忽地想起小時候的徐青雲,想起一言不發,怒瞪著宮主,拼盡全力也要跟宮主對抗的徐青雲。

  那時候的徐青雲,饒是在孟氏夫婦面前裝得在乖巧,他也能看出他骨子裡的陰鬱、憤恨、不甘。

  那種厭惡世人,不甘被人掌控,拼了命地掙扎反抗,卻無法改變所有,只能屈辱地認命時的憤恨。

  那種從內而外透露出的負面情緒,像是一個黑色的網,將徐青雲緊緊包裹其中的時候,也覆蓋了他們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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