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戰爭,天黑沉沉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聽說北狄的新統帥將要換成北狄的安王了?」唐少珩身姿修長挺拔,站在城樓上,身上的鎧甲還未曾脫下,劍眉星目,目光如炬。
「是,聽說因為我們接連攻下了北狄的兩座城池,北狄王認為是之前那個將軍無能,故而換了他們的安王來。」
龐將軍走了兩步,離他更近了些。
「先前都沒聽說過這個安王的名號,怎麼突然派他出來?」
「聽說是太子突發疾病,眾大臣合力推舉太子這個先前名不見經傳的弟弟,也沒什麼人可以用了,才讓他上的。」
唐少珩嗤笑一聲,能讓眾大臣合力推舉,怕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看來需要快些取走他的命了。
「名不見經傳?我看不見得吧?」
「無論他是真的不受重視,還是假裝不受重視,實則心機深沉。」顧淮琛走了過來,「反正北狄我們是要定了,他註定當不了皇。」
這幾個月來,他一面與北狄軍隊廝殺,一面又看到了不少北狄百姓的生活狀況。
前幾日攻下一城時,他去和尚未逃跑的老嫗談了幾句,那慕容竹實在不是個人,竟下令讓年滿十四的男子皆入戰場,聽聞先前各地官吏也是各種魚肉鄉里。
樁樁件件,令人髮指!
「那是自然。」龐將軍爽朗的笑,「上次與北狄一戰本將軍尚未打夠,怎奈他們求和,無奈只能止戈。」
他想過北狄會撕毀約定,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一次無論他們提出什麼樣的停戰條件都不行。」顧淮琛本是個愛好和平的人,可若是一次的戰爭,能換來長久的和平,他也能夠接受。
他們在商量著如何攻進北狄京都,可北狄君臣仍縱情歌舞,因為他們覺得周國人無法攻進來。
那些居安思危的大臣,有一部分被慕容竹訓得辭了官,還有一些已經身首異處。
「陛下,臣覺得,是否除了安王外,還需要另外派幾名將領?或是派更多的士兵去支援前線?」
「有安王一個人就夠了!」慕容竹抱著穿著紗衣的美人,「林相,你是否想的太多了?還是朕以往給了你太多的面子,讓你忘了北狄究竟是誰做主?」
慕容竹懷裡的美人衣衫半解,林相都不敢抬頭看,因為實在是有辱斯文。
「那臣今日便辭官。」林相聲音洪亮,大殿上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慕容竹臉色有點掛不住,「你要辭官便早些辭,難道偌大的北狄,還找不到一個能接替你相位的人?」
慕容竹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不過是一個林武罷了,林武走了,他馬上就能找到十個八個接替他的人。
林武走出大殿,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近年來慕容竹愈發昏聵了,他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以往的同僚已有不少被處以極刑,皆是因為嚮慕容竹提了治國之策,他們都是數一數二的策士,可慕容竹絲毫聽不進去。這才讓北狄愈發貧窮。
百姓怨聲載道,不知道慕容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只日日與美人尋歡作樂。
林武走了,慕容竹他們仍舊還在上朝,可那些忠臣能臣賢臣哪裡還敢進言?
都順著慕容竹的想法來。
可是下朝後,他們紛紛寫了辭官奏,上達天聽。
他們有些是林武的學生,聽從林武的教導,讓他們忠君報國,可這樣的君如何忠?是否值得忠?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慕容竹知道後,將手裡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濺起的碎片劃傷了旁邊站著的美人純白如玉的肌膚。
慕容竹讓內侍去告訴他們,既然選擇了辭官,那明日開始就不用再來上朝了。
內侍戰戰兢兢的出去了。
他再度抱過美人,與她耳鬢廝磨。
美人笑著和他鬧,他也暫時忘卻了那些人辭官的不快。
也沒有想過那些人走了之後,朝廷上就全是奸臣佞臣了。
不過慕容竹就算想到了,也不會覺得他們是奸臣,只因為他們會順著他的意思。
他說要美人,那些大臣立馬就去各地搜尋美人,陪他飲酒,陪他尋歡作樂;他說要建佛寺,他們立馬去徵集壯丁。
在慕容竹心裡,他們那些人才是賢臣能臣。
林武回到家中後,就遣散了大部分家丁僕婦,給了他們銀兩,讓他們各自逃命去。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那麼多人服侍了。
可是現在逃命又能逃去哪呢?去西戎?還是直接逃去大周國?
林武斟了一杯酒,獨自飲著,他的孤獨,無人能知。
「老師一個人喝酒是否有些孤獨了?學生陪您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