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有些事,明天全天還要參加一個活動,只有一章提前放出……)
董其鋒!
董其鋒身後二十人皆普通賊兵裝束,卻是徐懷一直以來想捕捉卻沒有捕捉到的蔡府私蓄|精兵。【記住本站域名】
唐夏率十數騎兵,這時候想從側翼切入敵陣,他卻不識董其鋒的真面目,看見小隊賊寇步戰敢向他們迎面殺來,見獵心喜,一騎當先便執長槍往董其鋒當面刺去。
「小夏後退!唐夏後退!」
徐懷、盧雄同時大叫提醒已是不及,董其鋒猙獰一笑,前沖的身形在瞬然間滯停住,反手一刀壓打在唐夏的槍刃上,又在瞬息間從不同角度連斬四刀於槍桿上,令唐夏感覺手中長槍被無形巨力纏住。
他不甘心棄槍後撤,人跨坐馬鞍上難以靈活轉動,董其鋒左右二人以更快速度殺出,兩桿長槍如毒蛇噴舌,往唐夏左右腋胸透甲扎入,左右兵馬皆救之不及,眼睜睜看著桐柏山年輕一代難得一見的好手,迎面就被敵賊殺死!
盧雄還是晚到半步,他此時還在十步之後,右手刀脫手飛射而出,卻被董其鋒輕鬆打落;董其鋒身後二十人,以三人一組快速撲前,刀光輪動,犀利無比的往那些要將唐夏屍體搶回去的兵卒頭上籠罩過去……
「盧爺來這邊替我!」
徐懷縮身往後連退,使徐武坤、唐盤帶人居前頂住陳子簫、郭君判、潘成虎他們的刀鋒。
他大叫著使盧雄疾步奔來接替他退後留下來的空當,避免徐武坤、唐盤二人再演悲劇,他退到鄭屠身邊,接過短弓,一腳踏住馬鐙子,一腿半跪到戰馬的鞍座穩住身形,從身後的陳貴手裡不斷接過羽箭,亂箭如狂風暴雨一般往董其鋒那邊狂|泄而去,遏制他們從左翼瘋狂收割人命的速度,助徐四虎將左翼陣腳穩住。
徐懷要在己方陣列之中以亂箭壓制左翼敵賊,不得不讓自己暴露出來,後陣的賊寇弓箭手,也都紛紛開弓朝他射過來,箭群密如狂風暴雨覆蓋過來,打在瘊子甲上「噼啪」作響。
如此暴烈的對戰,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持續太久。
陳子簫見不能第一時間將這一路淮源兵馬打崩掉,與郭君判、潘成虎自然也是壓下速度,使身後的兵卒往前湧進交戰,以便他們換得喘息的機會,要不然他們也支撐不了多久。
董其鋒為了偽裝,同時也是為了能打突襲快攻,所部刻意沒有裝重甲。
他沒有想到徐懷在陣中射出的亂箭既快且准又狠,射箭也射出暴烈兇猛的氣勢。
他在接過盾牌遮擋之前,左肩也被一箭射穿皮甲,迫使他不得不退後暫避;而他身邊更有三人被亂箭在混戰直接射中面門而死,衣袍內所穿的皮甲沒能發揮半點作用。
好恐怖的速射亂箭,有如瘋魔一般。
董其鋒只得讓手下先穩住腳,他藏身盾陣後,眼眸微微斂著好些年都沒有感受到的驚懼。
難怪郭曹齡會被這豎子殺死,真是好兇猛!
「殷鵬,不得輕進,盯住那疤臉狗賊,他進你進,他退你退!」
盧雄將從後方奔援過來、滿心要想直接率部莽殺進敵陣的殷鵬喝止住,轉身看徐懷右臂血水滲出,那是強行快速開弓,筋肉被拉傷所致,只是不知道傷有重。
雖然多為二重連珠箭、三重連珠箭速射,但在極短的時間內,一口氣將兩囊羽箭射空,將董其鋒等人從左翼突然發動的暴襲遏制住,自己右臂要能沒徹底廢
掉,還能拿得起長弓,就已是強悍到驚人的地步了。
平時看他亂射諸女啞啞亂叫,還真沒有什麼感覺。
而瘊子甲再強,但徐懷那麼長時間暴露在高處,前後還是有五支羽箭從左肩、右腋等處的甲葉縫隙間射入。
盧雄暫時也看不出徐懷所受箭創有多深,箭簇有沒有被甲片卡住,但徐懷這時候還能撐住,他就不能當著將卒的面詢問這些細節,以免亂了軍心。
他只是接過這邊的指揮權,讓徐懷有更多的時間喘息。
而賊軍在這個方向集結的精銳太多,他們只能回歸到正常的戰術選擇上來,重點盯住陳子簫、董其鋒、郭君判、潘成虎等人。
他們動,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的攻勢遏制住;他們退,這邊也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喘氣、重整鋒線,並從後方調更多的精銳補充進來。
其他時間只能讓普通兵卒在接戰的鋒線上廝殺、拼消耗,拖緩戰鬥的節奏。
他們也必須在這裡撐住,以換取徐武江、鄧珪在另外兩個方向上,先一步獲得決定性的戰果。
…………
…………
誰都難以想像淮源鄉營與黃橋寨賊兵之間的決戰,會爆發得如此猛烈、暴烈。
賊軍先一步將精銳集中到主寨,決戰展開後,第一時間便以難以想像的暴烈,進攻往東北方向展開的淮源兵馬,一波接一波的攻勢,兵鋒就像凌厲的鋒刃,將這個方向上的淮源兵馬一層層剝下來斬碎。
徐心庵、殷鵬、唐盤、唐青等人跟徐懷打了好幾個月的順風仗,這一次才真正嘗到正兵對決的慘烈,他們都一度以為支撐不下去。
然而除了有徐懷、盧雄這樣的強者在,以徐氏族兵為核心打造的先登營,比他們自己想像的都要強、都要穩。
刀矛牌盾在面容質樸的普通兵卒手裡,是那樣的穩健。
他們玩不出二段勁、三段勁這樣的花活,氣力也談不上絕強,但同進退、共死生的攻守意識仿佛鑄入骨髓之中。
陳子簫、董其鋒這樣的好手,一刀劈來重逾千鈞,一人扛不住,就兩人扛、三人扛,一面盾牌、兩三支、三四支槍矛攢往一處,陳子簫、董其鋒就真敢拼一個以傷換死?
徐武坤、徐心庵、唐盤、殷鵬、仲和、唐青等人身手是都還不能算一流,但身邊隨時都有一兩組三五人組成、攻守意識又極強的悍卒共進退,使得他們就像飛沫直濺的激流中一樽樽不容摧毀的黑色礁石,頂住賊軍有如狂風暴雨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攻勢。
不能一步將先登營打潰,抵抗意志難以動搖,陳子蕭很快也不得不輪換鋒線上的兵卒打消耗戰、打持久戰,將正面的攻勢放緩下來,要不然他們這邊便要先撐不住了。
而在西南往敵西小寨及北面往敵前寨的這兩個方向上,即便淮源鄉營緊急|抽走一部分精兵,加強先登營在正面的抵抗,淮源鄉營卻始終持有相對的優勢。
拉鋸戰持續到午時,徐武江親自兵馬,最先將敵前寨方向的賊軍擊潰,勝局也就在這一刻鎖定。
陳子簫、董其鋒看不到在短時間將淮源先登營擊潰的可能,甚至還要放棄西小寨方向、被淮源先登營切斷的殘軍,最終趕在徐武江、鄧珪親率兩部兵馬包抄過來之前,毅然率主寨方向的殘存賊軍,繞過黃橋寨,直接從黃橋寨西邊的小徑,遁入桐柏山北嶺深處。
那條小徑通往淮瀆舊寨,入口很狹窄,地勢也險。
除了徐懷、盧雄坐
鎮的主戰方向,淮源鄉營在其他兩個方向也是全軍壓上廝殺半日,幾乎所有將卒都輪番上陣廝殺過兩三回,都精疲力盡。
徐懷、盧雄、唐盤、徐心庵等人都無力再戰——徐懷受傷不重,五處箭創都因箭簇被甲葉卡住,入肉都不深,但他歇手一兩個時辰,筋肉深處都在劇痛抽搐。
而先登營自唐夏以下,戰死五十人,傷逾百人,仲和、韓奇、周健雄等人都身負重創;而淮源鄉營在這一方向,還戰死步卒、刀盾手一百六十餘人——整個戰場淮源鄉營戰死超過三百人,可以說是匪亂持續到當前最為慘烈的一戰。
當然,戰果也是輝煌。
除了一舉成功收復黃橋諸寨、打通西進的通道外,陣前斬殺周添、牛拐二等賊將,殺死殺傷及俘虜賊軍一千二百餘眾。
除了有一部分賊兵散亂逃入四周的山嶺之中,差不多有四百多殘匪隨陳子簫、董其鋒等人從黃橋寨以西遁入北嶺深處。
這一部分殘匪卻是戰鬥力最強的。
目前徐懷不能親率先登營這樣的精銳戰力當前鋒,鄧珪、徐武江都不敢輕入北嶺追剿殘寇。
稍作休整,黃昏時鄧珪、徐武江集結八百兵馬,計劃連夜沿走馬道西進,去策應知州陳實,然而從西面過來的潰兵先一步帶來三千州兵午時在理塘寨為高祥忠、仲長卿所部夾擊打潰的消息。
知州陳實、泌陽縣尉朱通等官吏都生死不知。
即便料到賊軍有實力兩頭設伏,對州兵最終覆滅於理塘寨一事,徐懷也是默然無語。
他依舊沒有去參加鄧珪緊急召開的軍議,裹傷站在黃橋寨的望樓之上,眺望殘陽似血。
雖然這一仗非常殘酷,勝也只能說是慘勝,卻非常之必要。
倘若不然,淮源鄉營即便按兵不動,待賊軍擊潰州兵之後,意態猖獗,也必然會躍躍欲試來往東攻打淮源鄉營,到時候依舊是少不了需要一場惡仗挫其鋒銳。
這是不可避免的一仗。
「……」
數匹快馬簇擁一輛簡易馬車,從東面快速趕來,看到為首兩名騎士是徐武良與殷鵬,徐懷頓住步伐,沒有走下望樓。
先登營成立迄今打的都是順風仗,然而今日除了唐夏直接戰死沙場外,淮源另一名後起之秀周健雄也被陳子簫一槊刺穿胸口。
殷鵬與周健雄手足情深,午時便不顧自身傷勢,快馬趕去金砂溝寨報信,想接周健雄父母趕過來見最後一面,而周健雄卻已在半個時辰前闔上雙眼。
先登營這一仗戰死五十二人,算上較重傷勢的,更是接近半數;徐氏族兵在先登營占比不到一半,但由於極強的軍隊攻守意識,在這一仗也承受最大的壓力,總計有十九人戰殞,重傷及極可能會留下殘疾者也有九人,傷亡比都超過半數。
這種情況下,午時徐懷便算還有餘力,也無意再率兵馬進入北嶺追剿殘寇了。鄉兵守土有責,賊匪來了抵抗之、驅逐之,卻沒有剿滅匪亂的責任。
更何況就算淮源鄉營戰力爆棚,陳子簫等人一旦見機不對,率賊軍逃出桐柏山去,淮源鄉營在接到州縣乃至路司的徵召之前,是無權越境進行作戰的。
然而徐懷也無意去見周健雄等人趕來收屍的父母,他得學會鐵石心腸。
這一場惡戰死傷五六百人,在極可能將隨建和元年而來的滔天大禍中,又要死傷多少健銳,才能避免整個中原大地淪為異族鐵蹄蹂躪的養馬地?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