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知道童秋蕊心中的彆扭,便放她回去了。
童秋蕊出了穆老夫人的屋子,立刻戴上了帷帽。
雖說她頭上烏青的事藏不住了,但是她一向好強,不願意去看那些人憐憫同情的目光。
童秋蕊離開後,穆老夫人想起了什麼,道:「老三媳婦,我前幾日新得的幾匹綾羅綢緞,花樣都是時興的,你去庫房找找,拿幾匹來叫瑜兒帶回去做衣裳穿。」
「是,我這就去找。」方氏沒有多想,立刻就出去了。
「王媽,你帶著人都出去吧。」穆老夫人側著頭,對王媽媽吩咐道。
「是。」王媽媽帶著下人出去了。
穆清瑜衝著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墨竹也帶著丫鬟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穆清瑜和穆老夫人二人。
「之前你拜託我的事,我已經將信寄出去了,可惜還沒得到回音。」穆老夫人耷拉著嘴角。
許是她太久沒有給穆清菱寫信,頭一次寫信還是要穆清菱幫忙,恐怕穆清菱心中有氣吧。
穆老夫人也不確定,穆清菱會不會出手相助。
「沒事的,晉王告訴我,他會多派些人去找將軍的,就不用麻煩大姐姐了。想必大姐姐在西域那邊成了王后之後事務繁多,抽不開手去尋找將軍吧。」穆清瑜安慰道。
穆老夫人眼睛一亮,「晉王肯出手相助,定能把將軍找回來。」
晉王作為攝政王,只要他開口,定沒有成不了的事。
穆老夫人安心不少。
「那大姐姐那邊,祖母就不要再送信過去了。」穆清瑜再次提醒道。
「好。」穆老夫人一口應下。
說完話,穆老夫人便叫王媽媽等人進來了,方氏也從庫房將緞子找了出來。
「對了,怎麼沒見到表妹?」穆清瑜問道。
穆老夫人寵溺地道:「許是跑去哪裡玩了吧,你和秋兒出嫁後,她心情就不大好。我也不拘束著她,隨她去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穆老夫人時不時會敲打一遍郭念兒的丫鬟,要好生伺候好郭念兒。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說著穆清瑜從匣子裡挑選出幾支金釵和幾朵珠花,「這些還請祖母轉交給表妹,讓她戴著玩吧。」
穆老夫人讓丫鬟收下了,笑眯眯地道:「難為你還記得她,她知道了定會高興的。」
穆清瑜沒有多留,帶著丫鬟們離開了。
方氏還想送她到門口,都被她婉拒了。
穆清瑜快走到國公府的門口時,正好瞧見自外頭進來的穆二爺。
她瞧了一眼天色,天已擦黑,沒想到在國公府坐了一會,就已經到了這個時辰了。
穆二爺快走到跟前了,穆清瑜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喚道:「父親。」
穆二爺沒料到會碰上穆清瑜,他進來時面上還帶著些怒氣,待看到穆清瑜時,怒氣消散了不少。
但穆清瑜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看穆二爺的架勢,像是氣沖衝要找人算帳一樣。
「你來了啊。」許久不見穆清瑜,再見到穆清瑜婦人的裝扮時,穆二爺略感尷尬。
穆清瑜沒出嫁時,他大可以拿出父親的架勢擺譜。可是穆清瑜已經成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穆清瑜說話了。
「是的,我回來和祖母嬸嬸說說話。對了,我還見到夫人了,她的額頭還受了傷。」穆清瑜漆黑的眸子裡映著穆二爺尷尬的臉。
穆二爺回想起上一次失手推了童秋蕊,童秋蕊似乎是撞到了額頭,還撞的不輕。
可他也是在氣頭上,一時衝動之下才動的手,並不是有心的。要怪也只能怪童秋蕊,偏生要說出那些會惹自己生氣的話。
他已經在心裡暗罵童秋蕊,受傷了不好好在家待著,還要到處去顯擺,竟讓穆清瑜也知道了。
穆二爺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隨便拿話敷衍穆清瑜,「哦,她也太不當心了,我會說說她的。你是要回去了吧?那快些出去吧,省的天黑了看不清路。」
穆清瑜往邊上站了站,穆二爺越過穆清瑜大步往二房去。
墨竹這個做丫鬟的,看了都搖搖頭。
她們才離開國公府沒多久,怎麼穆二爺變成這副模樣了?
待上了馬車之後,墨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夫人,翡翠和如意做得太過了,將二爺挑唆成這副模樣。如若將來鬧出事來,於夫人也是面上無光。」墨竹鄭重地道。
她從前和翡翠共事過一段時日,翡翠這一次在童秋蕊的手上吃了大虧,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按照翡翠的性子,定要鬧出更大的事情來才肯。
穆清瑜瞪著杏眸,問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父親這副模樣是被翡翠和如意挑唆的吧?」
墨竹不知穆清瑜為何這麼問,她如實地點了點頭。
穆清瑜失笑,「傻瓜,我父親本來就是這麼個性子。不過是沒了人約束,他就將本性暴露了。」
穆清瑜眼中含著濃濃的諷刺,與穆二爺有幾分相似的眉眼中含著厭惡和恨意。
就是因為穆二爺的本性,將她娘一步一步逼上了絕境。
墨竹不敢評判主子,只沉默著沒有接話。
穆清瑜打起帘子望向外頭,「我沒什麼胃口用晚膳,你去給我打包點點心吧。」
「是,奴婢這就去。」墨竹忙下了馬車,去穆清瑜正盯著看的酒樓里打包點心。
天已經黑了,到處亮起燈籠。
穆清瑜不經意間瞥見了一個從醫館裡出來的人影,立刻就認了出來,那人是高若華身邊的丫鬟。
她突然起了興致,不知道高家現在如何了,住在高家的楊婉怡又如何了。
她讓隨行的丫鬟跟著那人去打探一番。
等墨竹捧著許多油紙包著的糕點回來時,去打探消息的丫鬟也回來了。
「回夫人,奴婢跟著那人一直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宅子,那宅子看起來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的。奴婢和鄰居一打聽,宅子裡住著的是高家夫人和小姐。據說她們和高少爺起了矛盾,被高少爺趕出來了。高夫人更是氣得病下了,靠藥續著命呢。」
穆清瑜沉默良久,還是在墨竹的提醒下回過神來。
「先回去吧。」穆清瑜放下了帘子。
待墨竹上了馬車,馬車繼續往將軍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