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錢越的私房

  大雪初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久違的太陽透出雲層,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只是空氣中的乾冷,比之前下雪時更甚,呵一小口氣,便是一團濃到化不開的白霧。

  蘇雨昕穿著里三層外三層,披著一件雀金裘的斗篷。

  抱著的掐絲琺瑯小手爐里,每隔一會兒就會被青雀添上一小塊兒獸金炭,並一塊兒小巧的梅花餅。

  侵染的蘇雨昕身上有一種冷冽的,卻又暖融融的梅香。

  不突兀,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

  逛完了滿袖香和雲想繡莊,就已經到了中午。

  下了這幾日的雪,如今乍然天晴,街道上的行人特別多。

  像是被憋了這幾天給憋狠了一樣。

  熙熙攘攘的,比平日裡倒更熱鬧了幾分。

  蘇雨昕本來打算到迎客來用過午飯後就回將軍府呢,結果迎客來已經滿座。

  迎客來的八寶鴨,蘇雨昕一直都很喜歡。

  所以離開的時候,還有些小遺憾。

  等到大雪再起,事情會更多,到時候更沒空來這裡滿足口腹之慾了。

  蘇雨昕正準備上馬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將軍夫人,請留步。」

  蘇雨昕扭頭,看到錢越腳步匆匆的走過來。

  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身姿頎長,眉眼間含著笑,逆著陽光竟有一種清雋溫潤的感覺。

  錢越生的俊美,滿盛京城的人都知道。

  但他的名字一向是和「小霸王」掛鉤的,什麼霸道,狠厲,不懷好意才是他的代名詞。

  蘇雨昕怎麼著也算是與他一起鑽過狗洞的交情,所以對他的認知自然就有所不同。

  她知道小霸王的外表下,還藏著一些浪.盪二傻子的屬性。

  可此刻,她竟然覺得錢越和錢清殊在這瞬間重合了,都帶著一種高山晶瑩雪的清透。

  蘇雨昕眨了眨眼,斂去目光。

  自己想什麼呢。

  錢清殊是個大奸臣,骨子裡都是黑的,貪墨起來也頭頭是道,何來清透?

  「錢公子有何吩咐?」蘇雨昕再抬眸,眸底已是一片淡然。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借一步?」錢越問道。

  「借哪裡?」蘇雨昕問道。

  「迎客來已經滿座了,不如去聽風小築吧。」錢越想了想,說道。

  「好。」蘇雨昕點點頭。

  聽風小築離迎客來並不遠,不過一刻鐘就到了。

  錢越選了二樓的雅間,臨窗的位置。

  「將軍夫人吃午飯了嗎?」錢越坐下,抬手屏退店小二,自己開始沖洗茶具。

  「還沒。」蘇雨昕據實已告:「本來是打算去迎客來的,結果滿座。」

  「正好我也沒吃,待會兒一起吧。」錢越已經洗好了茶杯,抬眸問道:「龍井?碧螺春?祁山紅袍?」

  「碧螺春。」蘇雨昕笑笑,問道:「這聽風小築還做飯館的生意?」

  「我讓人去迎客來買的。」錢越解釋道:「這些年來,還是迎客來的飯菜最得我心。」

  「這裡已經是借一步了,錢公子有何吩咐,不妨直言。」蘇雨昕把玩著一個小茶杯,在指間轉著。

  「皇貴妃姑姑的事情,多謝將軍夫人。」錢越坐正了身子,說道。

  「皇上已經謝過,也賞過了。」蘇雨昕還是那句話。

  「不一樣。」錢越說著,推給蘇雨昕一個木盒子。

  比起昨日錢清殊的那個木盒子,看起來小很多,也薄一些。

  蘇雨昕挑挑眉:「是相爺讓你送來的?」

  錢越一愣,而後含糊的「嗯」了一句。

  聽將軍夫人這意思,父親難道要給她送什麼東西?

  蘇雨昕抿了一口茶,說道:「你也認同相爺的話?」

  話音才落,蘇雨昕突然自嘲的笑了一聲:「也對,你們是父子,想法自然一致。」

  錢越不言語,只是抬眸淡淡的看著蘇雨昕。

  「你們錢家的感謝,就是拿著貪墨的賑災銀來感謝嗎?」蘇雨昕的語氣,越發冰寒了幾分。

  錢越的腦子飛速的轉著,心裡猜了個大致後,才說道:「這是我的私房。」

  蘇雨昕一怔,眉頭蹙著看向錢越。

  「我這個人,逍遙自在慣了,想花錢一般都是直接去帳房支,沒攢過什麼私房,所以並不多。」

  錢越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盒子,再次推到蘇雨昕面前:「但總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蘇雨昕垂眸看了一眼,滿盒子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千兩銀票。

  「我父親權傾朝野,慣於玩弄權謀術數,那雙手確實不乾淨,當得一聲奸臣。但是奸臣不是貪官,我父親手裡握的是權,不是錢。」錢越抬眸,認真的看著蘇雨昕。

  蘇雨昕抿抿唇,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忠臣和姦臣,其實並不是一道線就能細化分明的。」錢越又說道:「不是所有奸臣都是壞人,也不是所有忠臣都是良善之輩。朝廷中,他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職。」

  蘇雨昕捏了捏手指,更沒法往下接了。

  因為她心裡認同錢越的這番話。

  「是我誤會相爺了。」好半天,蘇雨昕才抬頭說道:「但是我不需要,勞煩你讓相爺把那些銀子都用在災民身上吧。我承認相爺說的對,從朝廷到百姓,中間有官員層層盤剝,即便我不用這筆錢,也落不到百姓的頭,但是……」

  蘇雨昕的一雙眸子,像是上好的水晶,像沁了水的琉璃,也像冬日的陽光在白雪上折出的光芒:「無人理會之下,蛀蟲自然越來越多,可用藥殺上幾回,總會越來越少的。」

  錢越想笑,這種想法是真的太天真。

  朝廷本來就是一個大染缸,想要生自潔來還潔去,除非還沒入缸之前就死了。

  不然總會被染了顏色。

  將軍戰場上百戰百勝,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忠心耿耿,可他就潔嗎?

  立場不同,手染鮮血是再正常不過的。

  每個人的路,都是要披荊斬棘的。

  至於那些荊棘是對是錯,無人能評說,畢竟你不是他,憑什麼替他來判斷對錯?

  所以錢越想笑,想把這些大道理講給蘇雨昕聽。

  但是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盛滿星光的眸子,還有眸底那些美好的期盼,他就怎麼也張不開嘴。

  就像是水中倒映下來的月影,明知道不現實,卻又不忍心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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