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幼子當街縱馬,蓄意謀殺前護國公——
此事一經傳開,立即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記住本站域名
景宣帝剛下朝,屁股沒坐熱,就接到了京兆府的稟報。
普通的案件不會一下子捅到御前,可這不是不普通麼?
一邊是秦滄闌的兒……不對,庶弟,一邊是武安君的幼孫。
二人皆是朝廷命官,且皆因某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理由「閒賦家中」。
官差把人帶進京兆府時,京兆尹頭都大了!
誰這麼沒眼力勁兒,把這兩尊大佛給請來了?
有關秦江的身世,京城傳得沸沸揚揚,按理說,他既然不是大房嫡子,而是秦峰的私生子,地位該一落千丈才是。
偏偏景宣帝又似乎有點兒想把兵權交到他手上的意思。
這就由不得讓人掂量掂量了。
任何時候,實權都比虛名好用。
京兆尹誰也得罪不起,把心一橫,來找景宣帝了。
景宣帝也頭大。
衛家是南陽王舊部,他待衛家一直冷冷淡淡,從不輕易召見衛廷。
然而衛廷自打從寺廟回來,三天兩頭入宮,生生靠惹是生非把自己作成了他的「寵臣」。
乃至於今早在朝堂上,幾個向來看衛家不順眼的保皇黨官員,居然公然問衛廷何時回軍中任職——
景宣帝著實想與衛廷劃清界限,他不耐煩地看了衛廷與秦江一眼。
秦江的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模樣慘不忍睹。
景宣帝頭疼地問道:「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秦江痛心疾首道:「陛下!請陛下為微臣做主啊!」
衛廷一副吊兒郎當的邪痞做派,偏他生得俊美,再紈絝不羈的樣子,也處處透著幾分英氣。
景宣帝問道:「你乾的?」
「哦,是臣乾的。」衛廷大方承認。
京兆尹在旁側,看著倆人鬥法,他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的。
與別的世家大族的官員不同,他是鄉土出身,無權無勢,熬到這個位置不容易。
他可不想一上任就嗝屁。
景宣帝威嚴地問道:「你想做什麼?當街謀殺朝廷命官嗎?」
衛廷淡淡一笑:「臣想殺他,這會兒抬到陛下面前就是一具屍體了。」
景宣帝:「……」
這話太囂張。
然而也是實話。
衛廷可是一人一馬在胡烈王的軍營殺了個來回的大殺神,他真想取秦江的性命,秦江活不到現在。
景宣帝皺眉道:「那你倒是說說話,為何把人弄成這樣?」
「他罵我。」衛廷張口就來,「士可殺不可辱,我只是踢翻了他的馬車,夠給他留面子了。」
秦江咬牙道:「只是踢翻了馬車?我骨頭都斷了!」
衛廷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從馬車上摔下來,就不會受傷。自己菜,怪我咯?」
秦江氣了個倒仰!
所以說,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的殺手,尉遲修性情猖狂,那都是有緣由的。
秦江捏了捏拳頭,努力不讓自己被衛廷牽著鼻子走:「你方才說我罵你,我怎麼罵你了?罵你什麼了?」
衛廷哼了哼,一副不想再搭理秦江的樣子。
景宣帝沉聲道:「說!」
衛廷不甘不願地道:「他罵我,好狗不擋道。」
秦江簡直懵啦!
這不你罵我的話嗎?
到底誰罵誰呀?
還有,你這算不算罵自己是狗……
你狠起來,竟是連自己也不放過的嗎?
能再無恥一點兒嗎?!
秦江炸毛:「我沒說!是你說的!」
衛廷淡道:「我手下都聽見了,尉遲修。」
在御書房外等候的尉遲修一步閃身,來到門口。
他看向秦江,面無表情道:「沒錯,我聽見了,你就是這麼說的!」
放屁,他那會兒壓根兒不在場。
秦江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沒看見你!」
尉遲修理直氣壯:「我是暗衛,讓你看見我也不用幹了!」
秦江要吐血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對主僕全是不要臉的!
秦江的肺管子快炸了:「陛下!臣對天發誓,臣絕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衛廷嚴肅道:「我也可以發誓,以我爹的名義發。」
秦江忍無可忍:「你爹已經死了!」
衛廷一臉受傷地看著他:「所以秦大人是欺負我是個沒爹的孩子?」
秦江一噎。
不是……
這哪兒跟哪兒?怎麼扯的?
還……孩子?
你二十多了吧?
說自己是孩子難道不害臊嗎?
衛廷垂眸,惆悵地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們衛家大不如前了,誰都想上來踩上兩腳,真真刀實槍與我干,我敬他是條漢子,激怒我算什麼本事?」
衛廷講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是秦江是當事人,只怕已經信了。
秦江氣得腦瓜子嗡嗡的:「你胡說!我分明沒有激怒你!是你自己上來就撞了我的馬車!一下不夠,又撞第二下!」
衛廷一臉無辜:「秦大人這話說的,若非你激怒我,大街上那麼多人我不撞,偏偏只撞你,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嗎?還是說……秦大人近日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要對秦大人展開報復啊?」
「你……」
秦江噎得臉紅脖子粗。
聽到這裡,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衛廷就是在報仇!
他分明是猜到嫻妃指證他的事,是自己在背後操控了。
可偏偏他不能承認。
否則,比起罵人激怒衛廷,勾結后妃的罪名更讓他承擔不起。
這個啞巴虧,秦江是吃定了。
秦江口出狂言不對,衛廷當街揍人更不對,景宣帝罰衛廷閉門思過一月,並罰俸半年。
衛廷的面上帶了點兒小委屈:「閉門思過臣認了,能不能不罰俸?」
景宣帝問道:「怎麼?你缺錢?」
「很缺。」衛廷面不改色地睨了秦江一眼,「畢竟我又不像秦大人,能隨便認個野爹。」
秦江:「……!!」
在繼被衛廷撞斷了一根肋骨後,秦江又讓衛廷氣吐了血。
秦江是被人抬出去的。
景宣帝是一點兒也不想再看見衛廷了。
「你也退下!」他沉聲道。
衛廷賴著不走:「那臣的俸祿……」
景宣帝隱忍住火氣:「不罰了!」
景宣帝眼下只想這小惹事精趕緊走!眼不見心不煩!
衛廷卻無半分離開的意思:「陛下,你臉色不大好。」
景宣帝:那還不是你給鬧的?!
衛廷一本正經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陛下心緒鬱結,臣理應為陛下排憂解難。」
朕怎麼那麼不信呢?
景宣帝的心底隱隱湧上一層不詳的預感……
衛廷道:「臣在寺廟學了點兒佛經,臣給您誦段佛經吧。」
他說著,無比自然地自寬袖裡掏出一個木魚。
景宣帝眉心一跳!
……
一刻鐘後,衛廷帶著化緣得來的三千兩銀票,大搖大擺地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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