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如實說了吧。沈珏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寫著這句話。
胡淵鵬是很希望沈珏閉嘴的,可自己侄子的命還是人家救的,這個口沒法張,更不能顯得過於偏袒,「你就,實話實說吧。」胡掌門勸得極不情願。
「謝斯文,是千飲坊的方管家,介紹給我的。」此語一出,連胡淵鵬都沒想到。
關聯到一起了,沈珏心說。
「你什麼時候,跟千飲坊聯繫到一起去了。」胡淵鵬隱隱有些生氣,看樣子,這孩子瞞著他的事可真不少。
胡尚年低頭不語,看樣子有些難以啟齒。
「都到這個份上了,胡少俠,說了痛快。」沈珏勸道。
確實,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方文主動找的我,他說他知道我,想在武學一道有突破,神仙飲,可以助我。」他在武學上的造詣確實很一般,一般到時常覺得丟了胡淵鵬的人。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再說那神仙飲千金難買,我怎麼能甘心錯過這種機會。」
不勞而獲,不用苦學便能獲得與付出不成正比的結果,這種誘惑很少有人能拒絕。
「可這天下也沒有免費的午餐不是嗎。」沈珏不屑地看著他。
「是」胡尚年看了眼唐倦,「我其實並沒有想要他死,我跟唐倦也算一起長大,只是不甘心罷了。」
「我只是想把他趕出盛陽山,方文說,他可以幫我找到合適的人手,保證不會暴露我的身份,但是,以後的事情要我配合。」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要他配合的是什麼事。「方文說,讓我辦的事一定是我想做的,他絕對不會勉強我。」
「我沒想過一定要殺了他,只是想讓大家知道唐倦也是普通人,也會做錯事。」他倔強地抿著嘴,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
真是蠢到家了,沈珏在心裡評價,以前還能高看他一眼,現在看來,真是草包一個。
無論什麼時候,都別讓人知道你心裡真正想要的,不然,誰都能拿捏你一把。
「需要你配合的就是指認唐倦,是那個勾結外人在師門偷襲之後逃走的叛徒,對嗎?」沈珏閉著眼睛都能猜到這件事的走向。
胡尚年認命地點點頭,他不想同意的,可是已經上了賊船,哪那麼容易讓他下來。
讓他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騙過的胡淵鵬,順利地認同了他的想法。
更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只是做樣子刺傷他的劍上竟然有毒,隨著意識的昏沉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利用了。
已經晚了。
屋裡的人都不說話了,安靜得只剩呼吸聲。
「傳出這件事的時候,正好是千飲坊出事的時候,你還能這麼言聽計從。」方文可能壓根就沒死。沈珏努力地回想在千飲坊發生的一切,希望能從記憶里找出蛛絲馬跡。
「你跟方文是怎麼聯繫的?」唐倦突然問。
看來唐倦也想到了。
「都是他來找我,還囑咐我不能去找他。」兩人見面也確實很不方便,「一般都是在後山見面,唯一一次,他帶我見謝斯文,是在山腳下。」
「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後山,他告訴我會有人手持秋裳來行刺,讓我配合,他當時特別急,匆忙地交代幾句就走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聯繫過。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胡少俠勾結外人,追殺構陷同門,看胡掌門怎麼說了。」沈珏攏著手,淡淡地說道。
胡尚年慚愧地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盛陽山叔叔的臉面已經被他丟盡了。
「倒也不必為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胡尚年低垂著頭,走到這步,他已經沒有翻身的可能了,盛陽山是待不下去了,能留條命的話,已經算是唐倦仁慈了。
胡淵鵬久久不語。
心痛跟悔恨在心裡翻滾,自己何嘗不是要負一部分責任呢,孩子是自己帶大的,要是能早一些發覺這孩子的心思,也許不會有今天。
「教不嚴,也有我的錯,唐倦,你能否」求情的話格外難以啟齒,可為了胡尚年,他只能豁出去這張老臉去求唐倦,「能否看在為師的面子上,放你大師兄一回,其他的條件隨你提,我盡最大可能答應你。」
屋裡除了沈珏,沒有外人,沈珏站在唐倦身後,悠閒地靠著茶桌,冷漠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