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也不催促,就等著胡淵鵬自己開口。
唐倦想張嘴,被沈珏一個眼神給懟回去了。
「我派自然是有的。」他嘆息著朝唐倦望去,如果在往常,這孩子早就主動表示自己可以了,現在一直沒說話,這心裡怕也是對自己有怨氣的。
唉,沈珏佯裝可惜地嘆口氣,「有就好,還要胡掌門跟人說清楚,助力胡少俠是很耗損內力修為的,這可能三年五載的都養不回來,一個不小心,一身功力就廢盡了,可要好好補償人家。」
唐倦心裡好笑地看沈珏一本正經地忽悠他師父,就輸個內力,哪有這麼大的危險。
「怎會如此啊。」胡淵鵬也不解。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內力,這位好心人需要服用我特製的藥物。」沈珏越說越嚴重。
胡淵鵬還在猶豫,床上一直沒什麼動靜的胡尚年突然緊皺眉頭,輕微掙扎兩下之後,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嚇了胡淵鵬一跳。
沈珏倒是一點都不慌,從懷裡掏出一顆烏黑的藥丸塞進胡尚年嘴裡,「胡掌門,你要抓緊時間啊,這胡少俠可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就算有人幫,也無力回天了。」沈珏取出個不大的瓷瓶,遞給胡淵鵬「胡掌門這是藥,還請你儘快去跟那位弟子商量。」
唐倦知道這是沈珏在給他要說法,盛陽山就他一個會清風訣的,他也能從回來這半天看得出來,盛陽山對他的態度,識相大事化小的。
沈珏在給他鳴不平,這個認知讓他心尖酸酸的,忽然想起在不久前的雨夜,沈珏冒雨去客棧為他殺人。
喜歡沈珏,他何其有幸。
至於師父,曾經也是很疼他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導致師父突然改變了對他的態度,可他對這個長大的地方,他還是保留著很多的感情的。
「給我吧。」這句話到底還是說出來了。
唐倦伸出手,等著胡淵鵬把瓶子給他,他不敢看沈珏,怕看見沈珏失望的表情,明明是給自己找場子,結果還是自己先開口,唐倦很愧疚。
權當報答了師父養育他十幾載的恩情吧,「我可以答應救他,可若是關於刺殺之事真的跟,大師兄有關,我希望能得到師父公正的對待。」唐倦雙膝跪地,重重地給胡淵鵬磕了個頭,「弟子不求其他,只希望查清真相,還我一個清白。」
如果他能抬頭看一眼沈珏的話,就會發現沈珏一點都沒生氣,反而帶著一點點欣慰,如果唐倦真的轉頭就對養育十幾年的師父要挾以待,那就不是當年那個吸引他的善良小孩了。
咳咳,沈珏出聲提醒,「既然唐少俠同意,那就抓緊時間吧!」
「唐少俠果真是好人,要是我啊,還真不會這麼毫無芥蒂地就答應救他唉,幾年的功力啊,唉。」沈珏仿佛自言自語,惋惜又感嘆。
「師父答應你,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把唐倦扶起來,胡淵鵬的愧疚之情達到了頂峰,對於唐倦來說,本就是無妄之災,整件事有幾分可信,他比誰都清楚,胡淵鵬一生自認沒做什麼虧心事,唯獨涉及姜如水。果真情之一字,讓人心生怨懟。
他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唐倦有些倔強的臉,跟記憶里姜如水的模樣慢慢重合,「孩子,對不住你。」胡淵鵬眼眶微紅,他對唐倦的好,對唐倦的恨,好像都跟唐倦本身做了什麼沒有關係。
可到底是養了十幾年的孩子,胡淵鵬的手用力地拍拍唐倦的肩膀,該給孩子一個交代的。
「謝謝師父。」唐倦抽走他手裡的瓶子,緊緊攥在自己手中。
胡淵鵬五味雜陳,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胡尚年,希望這孩子爭氣,儘快好起來,更希望千萬不要做讓他失望的事。
「我施針的時候,還請胡掌門出去,另外找個細心的人過來幫手,最好是女子。」沈珏板著臉嚴肅地交代事宜。
「女子?」胡淵鵬不解,他盛陽山的女弟子本就不多,「要做些什麼?」
「女子屬陰,更利於調和治療時的陽氣過甚,有利於胡少俠的傷情,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就找個陰時陰月出生的來,也能湊合。」沈珏耐心地解釋,「另外,剛才給掌門的方子,儘快準備好,施針完要馬上藥浴,不然會留下病根。」
「我讓栗子過來,沈公子覺得行嗎?」胡淵鵬突然想起這姑娘了。
提到栗子,唐倦就差把耳朵豎起來了。
「都可以。」沈珏根本沒在意這些小事,「沒別的問題胡掌門就可以出去了,讓栗子姑娘過來,我要開始了。」他看都沒看唐倦,吩咐道,「把藥吃了。」
胡淵鵬不敢耽誤,立刻去叫人把栗子喊過來,自己也趕緊出去了。
看都沒看他一眼啊,唐倦看著沈珏忙碌的樣子,委委屈屈地把瓶子裡的藥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出乎意料的不苦,還有點香香甜甜的。
沈珏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都喝完啦?」他無奈地瞅了眼空瓶子。
「你是不是生氣了?」唐倦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想去抓沈珏的手,他真的很抱歉,辜負了沈珏為他爭取來機會。
「氣啊」沈珏把瓶子拎起來,在他面前晃了晃,「上好的酒釀蜜,就這麼一小點了,你可倒好,一口就給我喝完了。」這蜜很難得,他都沒捨得喝。
啊?唐倦瞅著那個好看的小瓶子,就為了這個嗎,「你就氣這個嗎?」
「不然呢?唐少俠,我告訴你,這個蜜我記下了,你要是不賠我個三瓶五瓶的,這事咱倆沒完。」沈珏叉腰訓斥唐倦,什麼倒霉玩意,也不問問喝多少,就一口悶,顯著你了。
「賠,我一定賠,等處理完了這事,我給你買幾罈子,放家裡慢慢喝。」唐倦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還幾罈子」沈珏冷哼一聲,到時候怕你一點都買不到,不識貨的小傻子,他嫌棄地搖搖頭。
「買不到我就去學,以後天天做給你。」唐倦珍惜地把瓶子蓋好,揣進了自己懷裡。
真是沒眼看,沈珏嫌棄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行了,準備準備,給你大師兄看病了。」
沈珏狡黠的眼神,看得唐倦心裡發毛,他開始回憶沈珏進來之後,說過的話,試圖分析哪句真哪句假。
他還沒想出個四五六呢,突然有人敲門,還伴隨著一個好聽女聲,「我可以進來嗎?」
栗子到了。
「請進。」
唐倦的眼神暗了暗,下意識地往沈珏的方向蹭了幾步,他要離沈珏近一些。
栗子進了門,反手將門鎖好,眼睛不住地在唐倦身上流連,直到沈珏出聲提醒她,「唐倦不是外人。」
唐倦怔愣,自己不是外人為什麼要跟她解釋。
隨後就見栗子放開了緊張的神情,三步兩步地蹦到沈珏面前,一下子抓住沈珏的胳膊,「嚇死我了,主人你真的沒死,我還以為我見鬼了呢。」
唐倦目光帶刺地看著她的手,腦子裡全是那句甜膩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