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看來謝緩緩應該是真的失憶了?」唐倦自言自語地思考道。
沈珏歪靠著,一隻手托著腮,另一隻手有節奏地在桌上敲擊著,帶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唐倦,「要不,你再想想。」
啊?不對嗎,唐倦陷入沉思,根據沈珏給出的已知條件,失憶的人會恢復記憶,沒失憶的人是腹痛難忍而死。
謝緩緩腹痛難忍,卻堅持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不就剛好符合最真實情況,蟲子沒有任何效果。
除非,唐倦看了眼沈珏的神情,眾所周知,沈珏的話,信一句都嫌多,所以,
「雪鳴的零食沒毒,那麼」唐倦試圖重新想,「也不應該有肚子疼的症狀!」
「聰明。」沈珏滿意地誇了一句。
她用手指去碰蟲子的時候,就發現了那不是蠱,猜不到是什麼,但想到了我是想試探她,就自作聰明地演了出戲。
「事實上,這蟲子吃了也不會有任何症狀。」唐倦明白了。
「她特意演這一齣戲,是為了打消我們的疑慮,好方便以後再對我們動手?」唐倦疑惑,豈不說他們信不信,經過這件事,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憶,他們都不會再把人帶在身邊的。
所以演這齣戲的目的是什麼呢。
「也不見得,她什麼都記得,但一定隱瞞了什麼秘密。」沈珏把整件事在腦子裡復盤一遍,頭疼地揉揉眉心,哎,有什麼問題出來打一架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陰謀詭計,最重要的是最後還不一定能得逞,還不如直接打一架,乾脆利落的。
「別想了,歇歇吧。」唐倦抬手撫上沈珏的額頭,輕柔地替他按揉著。
沈珏嘆息一聲,閉上眼睛,身後的人,手指溫熱,按在他頭上的力道正正好好,很舒服。
要是能一直這麼相處就好了,為什麼這人就對他起了心思呢,一想起這事,沈珏就覺得頭更疼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這眉頭越柔皺得越緊了呢。
「挺舒服的。」沈珏不動聲色地起身躲開頭上的爪子,「我在想把她怎麼辦。」對謝緩緩他還是好奇的。
「讓她走,派人看著她。」看他跟誰接觸。
沈珏搖頭,他更感興趣這姑娘接下來會怎麼演。
「你要把人放身邊?」唐倦不贊同,「要是她突然動什麼手腳怎麼辦。」想起上次突然發瘋,就不寒而慄。
沈珏一點都不擔心,「我們都有了防範意識,要是還能讓她得了手,就只能說活該了。」
唐倦張張嘴,還想勸。
「年輕人,要敢於冒險,做事情不要只求穩。」年紀輕輕的,一股子老學究的味,沈珏搖搖頭,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不是胡淵鵬就是唐謙,這兩個老東西。
行吧,唐倦閉嘴。
「秋老二怎麼還不回來。」沈珏看看天色,真磨嘰。
「會不會出了變故?」唐倦有點擔心。
「不會的,多半會看見人去樓空,或者那個殺人兇手被滅了口,能變故到哪去。」一天到晚也就這些本事了,這麼多年,就沒點新鮮的。
唐倦很好奇,「要是你,你會怎麼辦。」
「那要看目的是什麼了。」這也是他迷惑的地方,除掉南青山,有什麼好處是他沒想到的。
「如果只是要不動聲色地殺個人的話,那這人死得越合理越好。」最好是一些自然又不引人注意的方式。
這麼大張旗鼓地截殺又小心翼翼地滅口,只能說,這個背後之人很怕暴露,或者說很怕沈珏會查到他頭上。
那或許這個人,他是認識的。
沈珏低笑,他都這麼久不出江湖了,竟然還能有老熟人惦記著,『人緣真好』。
果真如沈珏所說,秋無意撲了個空。
罵罵咧咧一道的秋無意快氣成包子了。
「被人利落地抹了脖子,最普通的刀,最普通的手法,什麼都查不出。」霍意言簡意賅地說一遍。
沈珏點頭表示猜到了,「盯緊夜牡丹,我們馬上啟程去涿州,你呢?」他記得霍意之前是因為有急事要回柳葉門來著,「你那個門裡的急事還急嗎?」他邊說眼神若無其事地掃過豎著耳朵偷聽的秋無意。
霍意點頭,他必須得回去一趟。
「那你把秋無意一塊帶上吧,之後來涿州找我。」
「我為什麼跟他走?」秋無意跳腳,聲音震耳欲聾。
沈珏嫌棄地揉揉耳朵,「南青山的妻子還在霍門主手下等著,怎麼說,都應該給她一個交代。」
提起南青山,秋無意安靜下來,耷拉著腦袋,「他說,不想我告訴他娘子。」
「他已經死了,怎麼做,你自己衡量。」沈珏聲音清冷地說,死了的人的感受,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活著的人,還是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的。
秋無意艱難地抬眼看他,沈珏一直都是這樣,你說他不近人情吧,他真的能在朋友最需要的時候,扛下所有甚至豁出性命地成全你。
說他是個性情中人吧,什麼同理心同情心天下大義這些帶感情的詞跟他又不沾邊,活人死人在他眼中都一個樣,淡漠得你都懷疑,他壓根沒把你當人看。
真是搞不懂他。
現在更搞不懂唐倦了,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喜歡這樣的人,嘖嘖。秋無意搖搖頭,惋惜地嘆口氣,果然感情都是盲目的。
「那就暫時這麼定。」霍意很滿意這個安排。
「涿州見。」
霍意率先帶著秋無意離開,他門裡的事真的不能再耽擱了。
剩下沈珏,也不急,慢悠悠地餵雪鳴,指揮的唐倦忙得像個陀螺里里外外的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