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城裡,控制你們的到底是城主,還是這客棧的老闆娘?」唐倦一直不解這個問題。
「管我們的,是老闆娘,我從沒在婚儀以外的場合見過城主。」她轉頭看了眼還在昏迷的人,「今天是第一次。」
「他們是怎麼辨別誰違反了城裡的規定?」沈珏想起地下的那些孔洞。
「沈樓主發現了嗎,這城裡沒有單獨的一個人,都是看上去溫馨又和諧的一家人,因為他們本身就是監視彼此的存在。」老闆娘真的很懂得怎麼操控人。
「如果你能發現跟你朝夕相處的人做了什麼違反城規的行為,就舉報他,如果你舉報成功夠了一定的次數,就可以跟老闆娘兌換一條你最在意的人的消息。」很誘人吧,也很可怕。
「每家每戶的屋子裡都有一個可以投遞信箋的小孔,發現你身邊有人違規,就寫上去,在黃昏之前投進去就好。」
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只有不斷地抓到別人的錯處,才能換來自己想要的一點東西,當然,你也可以不願意,最多也就是個死,順道連累著你最在乎的人一起去死。
不要說你孑然一身,沒有在意的人,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成為他們的目標,並且入城的。
可以想像,如果有人站在即將餓死的一家人面前,說,你跟我走並且聽我的話,我會讓你的妻子孩子一輩子吃得飽穿得暖,有錢花,你會不會同意,你會,就被套入這個無限循環的城中。
如果你選擇不會, 他們就會殺掉你跟你身邊的人,來保證他們的信息不被泄露。
屋裡靜悄悄的,很久,秋無意才唾罵一句,真夠陰險的,比他們黑樓還不要臉。
沈珏無意識地揉搓著自己的指關節,「唐倦,你可在江湖上聽到過有關這種事的風聞?」
唐倦搖頭,如果有他不會不記得。
「那就奇怪了。」沈珏沉思著。
想要做這樣的事,從篩選人,到去實施,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跟財力支持,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現在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都沒傳出來,只能說這不是個人能做到的。
「有什麼樣的門派或者組織能做到嗎?」沈珏問唐倦跟霍意,他不在江湖許久,對這些新起的勢力都不清楚。
唐倦跟門口的霍意都默默搖頭。
「要是黑樓還在,以你的本事,或許可以一試。」霍意面色嚴峻地說,半晌才想起來以前撒過得謊,「哦,是以你弟弟的本事,抱歉。」他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惹得秋無意控制不住地想笑,要不是沈珏飛過來的眼刀,他就笑出聲了。
沈珏暗自嘆氣,他就沒有一個不添亂的朋友嗎?一個都沒有嗎?
「黑樓不在了?」夜牡丹難以置信地望向沈珏。
「嗯,不在了,沈不然已經死了。」沈珏面無表情。
夜牡丹顫抖著手指著他說,「那你是?」
呵,沈珏冷笑,「我是他哥哥,雙胞胎。」
「不是同父異母嗎?」唐倦提醒道。
……
哈哈哈哈哈,秋無意發出無情爆笑。
沈珏不是故意的,他的話大多是想起來什麼說什麼,不走心也不走腦子。
眼看著沈珏眼神越來越陰沉,唐倦只能自己找補,「哦,那我記錯了,抱歉。」
這還怎麼繼續。
沈珏木著一張臉,「還有什麼?」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角色,知道得有限。」她沒什麼好隱瞞的。
「但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還不是三天一次的婚儀,是七天,後來發生了一場暴動,有一些人聯合在一起想要殺了城主跟老闆娘以圖逃出這裡,那天,這城裡大半的人都被殺光了,我也差點被殺,還是裝死逃過一劫,本來已經被丟到亂葬崗里了,結果我爬出來的時候,被老闆娘逮到了,她發現了我會這種獨特的心法,就把我抓去專門做她的替身,婚儀也從七天改成了三天一次。」
「你住的地方在哪?」沈珏問,依照她所說,那也應該有個監視她的人才對。
「我沒有住的地方。」夜牡丹苦笑,「我『死』了之後,會被老闆娘拖回到城主府的地下室,鎖起來,一直到三天後再次需要我的時候,才會被放出來。」
就是因為沒人監視,她上次才跟沈珏說話。
「除了城門口酒樓的店小二,還有誰是老闆娘的幫手?」要做這麼多工作,她一個人是不可能忙得過來的,城主看著實在不像是能幫她幹活的角色。
「我只知道這一個,就是城門口那家酒樓的小二。」夜牡丹因為自己知道的信息已經被沈珏點破而懊惱。
唐倦卻醍醐灌頂,是他啊,怪不得,就是這個小二給他們指引的這家客棧。
只知道一個,看來還有別人啊。
「城主知道得更多,你可以從他口中撬出來。」夜牡丹掃一眼手已經廢掉了的城主,「如果你們能找出出路的話,能不能把我也帶出去。」她已經十年沒見到她的薛郎了,「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說。」
「老闆娘叫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她就在經營這家客棧了,我們都叫她老闆娘,城主喊她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