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倦現在就像是掉入陷阱的獵物。
「沈先生說得對。」他果斷閉了嘴。
太陽已經悄悄地升起了,半月封的毒瘴已經漸漸散去。
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悄聲進入通往半月封的密林中。
為首的正是那天追殺唐倦的人。
那日他們追殺唐倦至懸崖邊,唐倦重傷不敵,跌落懸崖。
他們欲到崖下確認唐倦的死活,沒想到被封在了山谷之外,打頭陣進去的兩個兄弟,一入樹林就立刻死亡。
打聽了以後,才知道了半月封的規律。
既然山谷封了,那落到山谷里的唐倦就算不死也一樣出不來。
他們已經在這守株待兔了半個月了。
趕在毒瘴散去的第一時間進入山林,還不忘留了兩個弟兄守在林子前,如果看見有人出來格殺勿論。
還沒等看見他們要找的人,倒是先找到了他們同伴的屍體。
正是那天被派出去解決沈珏的人。
經過十五天,這人的屍體竟然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看上去還很新鮮。
如果不是這人消失了十五天,說是剛死的都有人信。
「老大,這,是毒瘴所致嗎?」
首領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上前隨意翻動了一下屍體,臉色並沒有中毒後的發青或者七竅流血,只有嘴角有一點已經乾涸的血跡。
「應該是,這毒瘴挺厲害啊,多虧咱們沒提前進入。」
一群人心有餘悸地繼續向前前行。
沒有仔細查看首領自然也就沒有看見,死的黑衣人胸前的黑衣上也是沾有一點點輕微的血跡的。
如果他能解開衣服查看,就會看見這人的胸前有道細如絲線的傷口,貫穿胸口,真正地一擊致命,可胸前的衣服卻完好如初。
等他們摸到山谷里的時候,已經人去屋空了。
逢山鎮,一如往常的熱鬧。
沈珏大搖大擺地帶著唐倦在鎮上挑馬。
唐倦心急,也沒有去催他,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沈珏,看著笑眯眯的溫和得很,實則一身反骨,你越催他越慢。
沈珏還很驚奇,早上還很心急的人,這會卻跟他一樣老神在在地慢悠悠地看。
「咳咳,唐少俠,你看什麼呢?」
「看你,選馬啊!」唐倦攤手。
行吧,沈珏斜了他一眼,「那唐少俠看上哪匹了?」
「都行,只要不用我腿著去,都可以。」
看著唐倦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沈珏無趣地扭過頭,隨意選了兩匹。
付錢的時候,才知道唐倦為什麼這麼無所謂。
因為他沒錢。
沈珏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堂堂盛陽山首席大弟子,竟然沒錢。
唐倦也沒辦法,他的錢袋子在被追殺的時候,掉了。
最後還是沈珏肉痛地付了錢。
「你不會這一路都打算吃我的喝我的吧!」沈珏沒好氣地說。
「放心,再往前下個鎮子有我們盛陽山的聯繫點,到時候拿了銀子一定雙倍還給沈先生。」唐倦也是稍微有點尷尬,畢竟他長這麼大,還沒缺過銀子。
這還差不多。
沈珏眯了下眼睛,「走吧!唐少俠。」
二人翻身上馬,放出骨蝶,朝著指引的西邊,疾馳而去。
跑出去沈珏才反應過來,剛才唐倦說的那個鎮子在東邊,這不是越來越遠了嗎!
……
跟著骨蝶跑了兩個時辰,骨蝶飛累了,馬匹也跑累了。
沈珏估計了一下,他們已經跑出兩百多里地了。
看見路邊有野茶館,沈珏提議休息一下。
唐倦點頭同意,他身上的外傷經過了半個月的修養,雖然都收口得差不多了,但用力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現在更是沒有了內力,一個常年習武的人突然使了內力,幹什麼都使不上力氣。
兩人下馬在茶館坐下,正好也讓馬兒休息下,吃點草。
沈珏把裝骨蝶的盒子放在手裡把玩,骨蝶就在他周圍飛來飛去,看上去甚是親密。
「沈先生這蝶養得真好。」唐倦盯著這蝶,以前他母親也有一隻,也是這樣飛來飛去的不離身。
沈珏挑眉看他,有些唏噓地道:「唐少俠不愧是出身啟風寨,現在認識這玩意的人都不多了,更別談看出好賴了。」他這話一點也不假,自從啟風寨被滅,一些蠱蟲蠱毒都漸漸沒落了。
唐倦低頭不語。
很少有人這麼直言不諱地在他面前提起啟風寨。
他娘,是啟風寨的寨主。
全江湖都知道他娘姜如水,痴戀他爹唐家家主唐謙。
那時唐謙已經娶妻生子,對姜如水更是沒有一點心思,且唐謙自認是江湖名門,武林正派,啟風寨乃是邪教餘孽,正邪不兩立。
姜如水苦苦追求他三年,見他還是冷酷無情地要殺她,為武林除害,沒有一點動容的意思。
姜如水生氣又傷心。
秉承著得不到你的心就要得到你的人的先進思想。
姜如水把人擄到了啟風寨,加以蠱蟲控制,讓唐謙愛上自己。
假的就是假的,蠱蟲的效果就算能保持一輩子,那人也多半廢了,姜如水也捨不得,在得知自己有了唐謙的骨肉之後,她知道,這場夢該結束了。
她把人身上的蠱蟲解了,又把人平安地送了回去。
十月懷胎,姜如水誕下一名男嬰,就是唐倦。
等到孩子長到三歲的時候,姜如水發覺這孩子是有練武的天賦的,可惜啟風寨的功夫更講究陰柔狠辣,配以蠱毒,才算是天下無敵,不適合唐倦。
於是她送了唐倦回唐家。
一石激起千層浪,唐謙的妻子黃彩兒絕對不允許這個私生子進唐門,鬧得轟轟烈烈,最後沒辦法,唐謙只能把年僅三歲的唐倦送到盛陽山去,盛陽山掌門胡淵鵬是唐謙多年好友,不但接收了唐倦,還收為親傳弟子,對唐倦猶如親子,寵愛非常。
陳年舊事,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提起。
沒想到沈珏不但知道,看樣子還門清。
他到底是什麼人!
看唐倦不說話,沈珏欠欠的探頭過去,「生氣啦?」他眯著眼睛笑,小孩子就是容易生氣。
「先生說的是事實,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只是感嘆先生才是真的博學,知道得真多。」唐倦看向沈珏,眼裡的探究一點都沒掩飾。
「嗐,這有什麼,屈指一算的事。」沈珏大咧咧地擺手。
「哦?這麼有本事,不如算算,咱倆現在上馬跑路,能不能甩掉這幫追殺的。」
「這麼快追上來了?」沈珏眨眼,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
「嗯,你再多坐一會,馬上就能看見他們人了!」唐倦說著已經把一旁吃草的馬兒牽過來了。
行叭,沈珏朝著唐倦比了個大拇指,沒了內力還有這種敏銳的感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