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珏還沒起,霍意就找上門了,還把唐倦給支了出去。
你有病吧。
沈珏絕望地跟站在床前的霍門主大眼瞪小眼。
就這麼急嗎,不能等我起個床先?
站在這還不說話,都什麼毛病。沈珏揉揉眼睛,特別不耐煩,「秋老二又怎麼了?」除了秋無意,霍門主是沒什麼可能性為了其他事大清早就來擾人清夢的。
「明天你跟著無意。」霍意乾巴巴地說。
嘖,沈珏托著腮半閉著眼睛,「嗯,用不用我提醒你,霍門主,中了藥這種事在你身上發生多少回了。」霍門主也不是警惕心不強的人,偏偏對這種事,那真是百試百靈,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那就你自己去抓人。」讓秋無意一個人去,他總是不放心。
「嗯,那就可以讓秋無意蹲在房頂上看著你跟老闆娘調情,嘖嘖,真刺激。」沈珏看熱鬧不嫌棄事大。
……
「讓唐倦跟著無意。」霍意不死心。
「你就不怕人沒抓到,他倆自己先打起來。」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讓唐倦自己去抓人,無意留在客棧看家。」霍意咬牙。
沈珏眉頭一挑,「我說,你捨不得秋無意去冒險,就捨得讓我家小孩去冒險?」
這回輪到霍意笑了,「我跟秋無意什麼關係,你跟唐倦能一樣?」
「重要程度是一樣的。」沈珏認真地說。
「唐倦也這麼想嗎?」霍意帶著笑意問。
「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沈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自從爬出半月封,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家秋老二也不是紙糊的,沒有你的日子,他一個人也浪的挺安全的。」說罷直接往被子裡鑽,擺擺手,讓霍大門主趕緊閃人,一大早的。
霍意冷哼一聲,轉頭就走,臨到門口時還不忘提醒一句,「沈珏,有時候對方想什麼還是很重要的。」
一出門正好看見唐倦蹲在房檐上,聚精會神地偷聽,被霍意撞破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怎麼樣,霍門主,又察覺到我的存在嗎?」他剛才就用了沈珏教他的那套心法隱匿自己的氣息。
「練得不錯。」霍意見他跳下來,「都聽見了?」
唐倦點頭。
霍意拍拍他肩膀,「那你抓緊時間。」說完要走。
「什麼意思?」唐倦連忙跟上去,他對沈珏的那點意圖這位霍門主早就門清,這句抓緊說的肯定不是眼前這城裡的事。
「從這裡出去,沈珏就會走,你自己打算。」霍意制止了他繼續跟下去的意圖,「跟著我沒用。」
唐倦待在原地,這幾天城裡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都快忘了那天沈珏在樹林裡說過的話了,如果不是發生了謝緩緩這個意外,沈珏早就甩開他走了吧。
一種強烈的危機意識迫使他起身跑回屋裡。
剛送走霍意準備睡個回籠覺的沈珏剛躺下,就聽見噼里啪啦的腳步聲,唐倦一路小跑來到他床前站定,然後沒了。
「怎麼了?」沈珏只得再度爬起來,望向一臉焦急不安的人。
頭腦一熱就跑進來的唐倦,盯著沈珏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就,你餓了嗎,早,早飯你想吃什麼。」
這結結巴巴不安心虛的神情讓沈珏覺著這貨是不是要往他早飯里下藥。
沈珏很想說,你要是沒事幹就去練功吧,學無止境。
或者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人。
可看人這左右飄忽的眼神,又想也許是有什麼難以開口的話,只能內心嘆息,換上笑意,「行,下去吃吧!」
咬牙起床的沈珏一直等到都快吃中午飯了,都沒等到唐倦的難言之隱,眼瞅著日落西山,沈珏的耐心耗盡,「你確定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經過冷靜,唐倦已經恢復了心情。
有時候衝動可以給人無限大的勇氣,當你恢復了平靜,有些話你就不敢說了。
或許現在就不是個好時機,等現在這事過去,大家都安全了,找個安靜安心的場合。
「嗯,等從這齣去,我有話對你說。」憋了一天,唐倦之憋出這一句話。
「不能現在說?你說話還要選個良辰吉日?」沈珏開始不耐煩了,這孩子跟誰學的這堆毛病。
當然不是,唐倦在心裡說,但是跟你表白心意,需要選個好時候。
「我還沒想好怎麼說。在我想好之前,你這能不能先不要不辭而別。」唐倦想的是先把人穩住,不至於什麼都沒說呢,人先跑了。
「我是那樣的人嗎?」沈珏不解,自己的信用有這麼差嗎,「我不是還答應了你跟你去唐家嗎?」一天天地都在瞎想什麼。
「反正你得答應我。」唐倦沒忘,不過沈珏在他這,真的沒幾句話能信。
行吧,左右不過是想讓自己坦白身份這些,沈珏大概猜得到。
「行行行,我答應你。」沈珏這次很認真地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行了吧。」
見人答應了,唐倦才放了心。
「不容易啊,這都一天了,可算有個笑模樣,」沈珏逗他,看了一天的苦瓜臉了。
唐倦殷勤地給他倒水。
秋無意剛回來就看見唐倦笑得一臉蕩漾,怎麼看怎麼礙眼。
「老沈答應他什麼了?」秋無意磨牙。
「誰知道。」霍意無辜地說,他才不承認是故意給唐倦壓力的呢。
「你就別操心了,管好自己。」尤其是明天。
「霍門主也管好你自己,別多管閒事。」秋無意無視霍意眼中的擔憂,徑直上了樓。
日更月替,不管發生什麼,時間都是一樣勻速地前進。
就像這座城裡,不管出了什麼樣的意外,都不能耽誤城主的大婚儀式。
花車還是那輛花車,思克日依舊蒼老,老闆娘依舊貌美,連天都格外的晴。
沈珏這次沒出去,站在客棧二樓的窗旁,看著下面的山呼海嘯般的祝福,心中只有無盡的寒意。
唐倦在身側陪著他。
「秋無意呢?」沈珏在人群中看見了霍意,只有他自己。
「剛才看見隨著花車過去了,他沒問題吧?」唐倦總有一種秋無意很靠不住的感覺。
沈珏低聲道:「放心,比你還靠譜。」
唐倦有點受傷。
「逗你玩的。」沈珏不再看熱鬧,進屋收拾了東西,把天久取了出來。
「過來。」命令式的口吻。
唐倦乖乖地站過去,看著沈珏把天久纏在自己腰上。
天藍色的衣服跟黑色的天久很相配。
唐倦卻一點也不高興,因為兩個時辰前,他趴在屋頂上練習沈珏教給他的那套心法,正好聽到沈珏跟秋無意的對話。
秋無意:「你準備怎麼辦,就讓他一直這麼黏著你,過不了多久,以前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沈珏:「我知道,所以出去我會直接走,他就交給你們了。」
秋無意:「這還差不多,放心吧,我肯定會讓他無暇找你。」
沈珏:「嗯,別刺激他,委婉點,等他反應過來,我早就離開了,天地蒼茫,哪那麼容易再遇上。」
沈珏:「不過走之前,還有樣東西得留給他。」
秋無意:「用我幫你轉交嗎?」
沈珏輕笑了下,「不用了,還是要親手給他才行,我會悄悄地,不讓他察覺。」
後面說的什麼,唐倦已經不記得了,現在滿腦子都是沈珏那句從這齣去就會甩開自己,直接消失。
昨天還發誓,絕對不會突然扔下自己。
原來都是哄自己的,霍意說得對,自己還是不了解他,當時還真就信了他的話。
「今天怎麼這麼嚴肅?」沈珏見他沉著臉,不苟言笑的樣子有點像剛到半月封的時候。
唐倦反問道:「為什麼把天久給我用。」他眼神直勾勾地凝視著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