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自然也不好收回來,唐倦只能依依不捨地關門出去。
出了客棧,秋無意他們已經不知道轉到哪去了,一整天不見的雪鳴倒是出現在對面的樹枝上。
「正好,今天你跟我就個伴吧。」他試著伸開胳膊,雪鳴繞著他飛了兩圈之後,另闢蹊徑地以一個金雞獨立的姿態,停在了他的頭頂上。
唐倦感受著頭頂上的重量跟被踩歪了的發冠,深深地嘆息,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鳥。
「你要是不嫌棄一隻爪站著累,就這麼待著吧,掉下來可別回去告狀。」唐倦絮絮叨叨地往前走去。
雪鳴:老子會飛!
模樣姣好的青年,頭上頂著一隻禿了吧唧的奇怪大鳥,在街上閒逛,放哪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沈珏在客棧的樓上,從窗子的縫隙里看他頂著雪鳴走遠,突然就有種很孤單的感覺,轉而又自嘲地笑笑,也挺好,雪鳴也終於找到了願意親近的人。
「你主人說老闆娘身上的香味很特別,你能聞出來嗎?」唐倦才走沒兩條街,腦子不由自主地開始想沈珏。
雪鳴:我長得像狗嗎?你去找撲棱蛾子玩吧。
被叨叨得不耐煩的雪鳴展開翅膀,飛走了。
唐倦摸著下巴,它這是在給我帶路?還是在嫌棄我。
想明白之前,身體已經快一步地追上去了。
人當然是飛不過鳥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唐倦就追丟了,就在他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他聞到一絲那種熟悉的香味。
他正蹲在一座臨街二層小樓的屋頂上,這股味道就是從小樓里傳出來的。
唐倦精神一陣,再次默默決定一定要給雪鳴買肉吃。
小樓布置得很精緻,二樓搭起的圍欄邊上,養著很多粉嫩嫩的小花。唐倦貓一樣輕巧地翻進欄杆。
二樓的屋子裡靜悄悄的,呼吸聲都沒有。
唐倦輕輕推開花窗,朝里看去。
一股香氣直撲過來,唐倦下意識地閉氣,真的是老闆娘的香料味。
花窗正對著內室的床榻,垂著幔帳,床上的情形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有個人影。
唐倦緊鎖眉頭,他沒聽到呼吸聲,這人或許已經死了。
眼神逐漸深沉的唐倦快速觀察了下周邊,確認無人注意,閃身跳進屋裡。
屋裡除了老闆娘殘留的香味還伴著一股說不上膻腥味,再配上亂扔了一地的衣褲,發生過什麼不言而喻。
這是跑到這洞房了嗎?唐倦用秋裳把幔帳稍微撩起來一點。
果然是個死人。
年紀不大的男子赤身裸體,屍身仰面倒在床榻上,脖子上的血洞表明殺他的跟殺張世的是一個人。
屍體還沒徹底涼,看來死了沒多久。
這張臉,唐倦好似在哪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差不多跟張世一樣,某個門派的普通弟子。
在整個屋裡翻翻找找,這地方看上去精美,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幾乎沒有日常生活的痕跡。
看來這只是老闆娘的一個臨時落腳點。
客棧才是老闆娘的窩。
想起客棧,唐倦忽地僵住了,隨後一陣風樣的破窗而出,消失在街道上。
輕功被運用到極致,唐倦風風火火地往客棧趕。
連敲門都等不及。
推門而入的聲響成功吵醒了睡覺的沈珏。
現在,沈珏正半抱著被子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眼神中透露著,你最好是有事。
唐倦有點艱難地擠出個微笑,把剛才所見的說了一遍。
「所以呢?」沈珏黑著臉問,「你別說是被裸著的男屍嚇得。」跟被狗攆了似的,丟人。
「我怕老闆娘會回客棧,你還在睡覺,萬一」唐倦的聲音越來越小,當時腦子一熱,萬一老闆娘回了客棧對沈珏動手怎麼辦,實際上,就算真動手,看上去也是老闆娘比較危險。
可他當時就是擔心,一路狂奔回來。
唐倦有點羞愧,看著氣不順的沈珏,他好像辦了件蠢事。
「對不起。」唐倦道歉,準備挨罵。
「知道對不起,還不過來賠罪。」沈珏敲了下床鋪邊側的,木質的,發出咚的一聲。
唐倦突然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干,幹什麼。」咚的一聲,唐倦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哄我睡覺唄,沒人在身邊,睡不著。」沈珏重新倒下,側過身,把消瘦的脊背對著唐倦。
「快點。」床上的人不悅地催促。
唐倦嗯了聲,有些磨蹭地把秋裳放在一旁,走到床邊,準備伸手解外衣。
他這麼磨蹭,當然不是不願意,他只是有點緊張。
緊張地解衣帶的手都有點抖,自己這是怎麼了。
床上的人卻是失去了耐性一般,伸手抓住唐倦那來不及解開的衣帶,往床上一拽。
唐倦就跌在沈珏身上了。
下意識里撐起手臂,怕壓著沈珏,就變成他半伏在沈珏身上,雙手撐在兩側,正好把沈珏圈在自己眼前。
剎那間,唐倦覺著全身的血液都奔著一個地方涌過去,周圍的空氣都沸騰起來,眼前的人,眉眼溫柔地看著他,雙唇微張,無聲地引誘著他俯下身去,只要一點點,他就能嘗到那滋味。
大腦一片空白的唐倦,全世界都只剩一個聲音,讓他俯下身去,親吻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