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啟動時帶了慣性的晃動,周從謹倚在沈宜對面的扶手處,搖搖晃晃地坐在一個空位上。💚♝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
兩排座位上幾個年輕的陌生女孩,乍見那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醉醺醺靠在隔壁,不約而同地抬眸偷瞄,暗中咂舌。
見他蓬鬆的頭顱後倚在車廂牆壁,流暢的下頷線條,白瓷色的肌膚在地鐵刺眼的亮光下泛著醺紅。
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褲包裹著修長優越、緊實有力的雙腿,此刻因醉意而懶散蠱人地斜敞在兩側。
沈宜深呼吸一口氣,冷淡地別開眼神。
被醉漢纏上,要不要報警?她闔了闔濃密長睫,心中負氣琢磨。
地鐵再次停下時,從站內湧進來一批乘客。
周從謹半闔眸之際,恍惚察覺有人急拍打他幾下。
抬眸見面前站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姐,正不滿地盯著他,指著他的腿道:「小伙子,腿收一收!」
周從謹愣了愣,侷促地收了雙腿。
又聽那大姐陰陽怪地嘟囔了一嘴:「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素質,穿得光鮮亮麗的,尊老愛幼都學不會。」
朦朧中感覺周圍人都將視線拋了過來,周從謹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自己,於是醉意闌珊,略帶尷尬地起身站起來。
還未示意那大姐坐下,後者腰一扭,屁股已經落座。
周從謹被擠晃在人群中,視線無著落點,只能轉身盯著沈宜,但後者始終將眸子垂著,半分未抬。
又過了兩三站停下,那大姐拍拍屁股走了,從外面擠進一個老人,周從謹給那老人示意位置,轉身之際,對面的沈宜已不見了蹤影。
他心神一慌,急忙環顧四周,見沈宜不知何時出了車廂,於是忙擠出人群,倉促跟出去。
沈宜打開傘,默默無言地出地鐵,進小區,最後終於在門口頓住腳步。
回眸盯著身後不依不饒糾纏上來的醉意朦朧的男人,嘆息冷道:「周從謹,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計較,我讓警察帶你回去。」
說著拿起手機要報警,被周從謹攔住。
「......不要。」周從謹半闔著懵懂的眼,用一副無辜的醉態看著她。欲去牽她手,冰涼的大手方一觸上沈宜,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過。
沈宜盯著他幾乎被細雨全部淋濕的外衣和頭髮,冷靜地開了門,站在門內生硬道:
「不要警察,那你就在門口站著。什麼時候酒醒了,什麼時候自己回去。」
沈宜丟下這句話,嘭地一聲,將孤零零站在門口的人隔絕於外。
*
屋內並無人影,小君今天不知道要不要回來。
窗外綿綿細雨轉為譁然大雨,沈宜坐在客廳沙發上愣神半晌,心神不寧。
她起身進房間,又神情恍惚地走出來,步至大廳窗外,呆望著夜色下的街道。
須臾踱步至洗手間,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出神。
片刻後回神,一時不知自己進洗手間究竟要幹什麼。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
他應該是走了。沈宜心道。
可他喝得爛醉,萬一要出事......
應該喚警察來的,沈宜心道。
反反覆覆,內心焦灼猶豫,卻忍著未將門再次打開查看。
似乎有近半個小時,門口突然傳來幾道力道很大的敲門聲,驚得沈宜驀地顫了顫。
沈宜很快聽出來聲音,是隔壁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媽。
那大媽聲音嘹亮,十分不滿地叩著沈宜的大門,喚道:「裡面有人嗎?兩個小姑娘在不在?」
沈宜忙疾步走過去,將門打開,驚見那大媽站在門口,手裡推著自家孫子和嬰兒車,指著橫躺在地上的周從謹,對沈宜控訴道:
「姑娘啊,這是你男朋友嗎,你就這樣讓他躺在走廊上,不怕生病了啊?」
「關鍵是橫睡在這兒,你這樣讓我怎麼過去?!」
沈宜垂眸驚訝地發現周從謹還守在門口。
半身倚坐在牆壁上闔眸睡著,一雙長腿蠻橫地橫貫走道,噌亮的黑色皮鞋抵踩在對面的牆根。
走道寬度甚至不夠他舒展長腿,於是膝蓋微弓起,將那大媽和孫兒嬰兒車結結實實攔住。
見此情景,方才的擔憂焦急瞬間化為無聲的怒火,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