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熱搜體質

  燕北王的新王妃到底是個什麼路數?

  所有人都表示了深深的疑惑。

  按照正常情況,一個被封的和親公主,嫁給苦寒之地的王上為續弦,也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憑藉美色和手段盛寵。

  二,就像絕大多數人預料的那樣打入冷宮,悄無聲息的活著或者死去。

  可這一位,卻硬生生走出了第三條路。

  即沒有得寵也沒有被廢,更沒有安安靜靜地,也沒有施展一哭二鬧三上吊那種女人家的千古路數,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甚至大張起鼓的,成為王上花銀子請的……西席。

  還很正式,有聘書的那種。

  講藝堂的教習啊。

  林先生沒得說,是三國之內頂尖的鴻學大儒,當初王上奉著極度的誠心才請來的,誰見一不稱一句「文壇泰斗」?

  四位文武教習也都是有名的才子及高手。

  只不過,咳咳,換得比較頻繁,走得有些狼狽就是了。

  肖十三娘何德何能?可擔此大任?

  而且她是個女人呀,這世上雖罕見,卻也有女兵,女將軍,但還沒聽過有女教習,女先生的呢。

  「要不那一位就真是生得很美,迷惑了王上。」人們私下議論,「為了顯得有學問,非要作教習,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說得有理,他們武國和越國的女子不都愛裝才女麼?」

  「不可能!」有人就持反對意見,「見過新王妃的人,都說她長得醜。呃,也不是這樣。據說初入燕北時病歪歪的,帶了病色的人怎麼能好看?現在身子養得大好,人也精神很多。但即便如此,也遠不是絕色妖姬的類型,迷惑不了王上。」

  「咱王上也不是那樣的人呀。」更多人相信,「這麼多年,自動爬床的,旁人送的,戰中俘虜的,絕代佳人不少,王上一個沒收。就現在那王府里,二夫人婢女出身,三夫人破了相,只白姨娘一個美人兒而已。」

  「就算是做教習,怎麼還有聘書,有束修銀子?自已的老婆管自已的兒女還要花錢麼?這是哪門子道理?」

  「是哦。難不成這是撇清關係,表明不再是老婆,而是手下了?」

  「直接一紙詔書不就得了,還費那個事做什麼?」

  「給武帝面子吧,畢竟是親封的公主,皇妹。」

  「不像那麼回事……」

  「唉,怎麼想都不對,這叫人怎麼猜?」

  「猜不著就是猜不透,既然猜不透,把眼睛洗乾淨了看著就行。王上如此英明神武,就算是妖孽禍國,也糊弄不過去。」

  當!

  塵埃落定,肖絳沒想到自已的所作所為,居然培養了諸多的吃瓜眾。

  如果在現代,她三天兩頭被熱烈議論,怎麼也算是熱搜體質吧。

  「我不要她當我的教習!」

  隨著一聲嬌斥,嘩啦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她算哪根蔥,不過一個醜八怪,憑什麼本事做教習,還膽敢要管著本世女嗎?」高瑜氣得又舉起一隻白瓷繪纏枝紋的花瓶。

  瓶里還有一隻紅艷艷的梅花,卻被那氣得通紅的小臉給比下去了顏色。

  丫鬟婆子都躲得遠遠的,垂頭低首的連大氣兒也不敢出。

  之前桌上的茶壺茶盞早就被扒拉到地上摔得粉碎,隨著又一聲嘩啦,花瓶也慘烈的陣亡了。

  高瑜尤不解氣,見牆邊的四腳高凳上還有一隻花盆,水仙花開得正好,立即氣呼呼的上前,抬起了腳。

  然而這一腳還沒踹下去,腰就被自個兒的弟弟抱住。

  別看兩人還沒長開,目前一般的高矮胖瘦,但男女之間天然的體力差異還是令力大的高鈺把姐姐拖了開去。

  「你放開我!」高瑜甩開弟弟。

  又要上前,卻再被高鈺拉住,「姐,你這樣毫無用處。」

  「那你說怎樣才有用!」高瑜一跺腳。

  高鈺張了半天嘴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高瑜煩躁的揮揮手。

  丫鬟婆子們如蒙大赦中,靜悄悄急忙忙退出來。

  她們已經不是最初在世子世女跟前伺候的那批人了,自從上回肖絳大鬧鴻雁居,抽了高氏姐弟的鞭子,連高闖都自罰過,隨即就讓小魏氏里里外外給換了人。

  這些人自然不敢忤逆世子世女,也兢兢業業的,但就是不能像從前的身邊人那樣,縱容著他們胡鬧,甚至是幫凶。

  總歸就是面上答應得乾脆,執行的時候慢慢吞吞。

  高鈺用著還好,急性子的高瑜就很不耐煩。

  她想把人再換回來,但小魏氏不敢做主。她就打算趁過年的時候,賣個乖討個巧,求求父王。

  平時只要她表現得聽話懂事點,文靜點,再撒個嬌,流點眼淚什麼的,父王都會答應她的。

  可這次過年,她硬是沒撈到機會。

  先是那個醜八怪被綁架了,父王親自追回來,又親自扛進的王府。

  然後父王除夕夜還去了落雪院,之後初三又弄什麼綠色煙花。

  再之後,父王就開始忙於政事,她再沒有找到和父王單獨相處的時間了。

  一年就幾天時間可以和父王親近,卻全讓那個醜八怪給攪和了!

  讓她怎麼能不氣上加氣?

  那些綁匪真是笨蛋,怎麼沒把她抓走不放回來,或者直接殺掉呢?

  她曾私下和弟弟抱怨,高鈺卻還清醒,「她能死在我們燕北王府,卻不能死在外頭,更不能死在別人手裡。不然,父王的面子往哪兒擱?只怕還要和武國起些爭執。畢竟,她是武帝親封的皇妹。」

  高瑜知道弟弟說得有理,可這口氣就是不出,現在還被頂到喉嚨處了,讓她連呼吸都帶著火。

  正生悶氣,就聽外頭回報:刑媽媽來了。

  高鈺給姐姐丟了個眼色,高瑜就哼了聲,甩手甩腳的走到桌邊,重重坐下。

  這時,門帘被挑起,露出刑媽媽一張和氣中帶著討好的笑臉來。

  長年對著上頭的人笑,對著下頭的人撇嘴,令刑媽媽白淨斯文的,本來還挺好看的臉上法令紋很深。

  笑得時候,眼角的魚尾紋好像一條開了的菊花。

  「請世子世女安。」她屈膝行了個禮,而後假裝才看到屋內的狼藉,地上的碎瓷、殘花和水漬,驚訝道,「呀,這是怎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