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吵架了

  高闖唔了聲。

  隨即伸手把肖絳手中那撕成一半的紙也拿了過來,胡亂折了折,轉身就走。

  仍然是龍行虎步,脊背挺直,看起來氣勢十足。

  可莫名其妙的,肖絳就覺得他有一種倉皇逃離的感覺。

  這不可笑嗎?

  燕北王啊。

  而且是他突然親上來的呀。

  他跑個屁呀。

  照古裝電視劇那樣,不是應該她捂著臉,羞羞的跑開嗎?

  但從這一點上看,高闖這個行為不是預謀,真的只是一時衝動而已,不知道是什麼環境和條件刺激到他。

  可難道這樣,她就應該放鬆警惕嗎?

  事情出了,關係和往常必定不一樣,也不能很自然的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肖絳轉個身,跑到裡屋去照鏡子。

  儘管古代的銅鏡不管打磨的多麼光滑,也不比現代的水銀鏡子清楚,可她仍然看到了自己紅暈的臉。

  似乎高闖的面頰上剛才也有一點可疑的紅……

  他成年累月奔波在戰場上,自然不是那種面白如玉的才子型,也不是小白臉兒。好在也沒有像祝飛那樣黑漆漆的,所以臉色的變化還是看的出來。

  他為什麼害羞?之後還跑了。

  難不成他還是個純潔的男人,所以沒經驗?!

  肖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又覺得不可能。

  在古代,別說帝王之家。就是普通大戶人家,男子長到十四五歲的時候,都會派遣教導人事的丫頭。

  古代人本來結婚就早,通人事會更早的。

  再說高闖是帶兵的,那些當兵的在屍山血海中滾過來,今日不知明日還能不能活下去,生死的刺激會讓他們更加放縱。所以當兵的賭qian,票chang都是很正常的事,難道高闖沒有嗎?

  如果高闖真的沒有……

  那他們之間就是有可能的!畢竟已經不存在幾女共侍一夫的事,也不存在和自己的好朋友搶男人了。

  不不不,別想得太美,怎麼會有這種好事?!

  她不能心存僥倖,那樣任由自己的情感放飛,最終她就是粉身碎骨。

  肖絳猛地搖了搖頭。

  有點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把阿泠和阿離留一個丫頭在身邊,不然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賣,關鍵是往後怎麼解決。

  她慢慢坐到床上,努力把思緒集中,想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是那思緒卻總是飛走,不是定格在剛才那個吻上,似乎那些感覺都沒有退卻,還縈繞著她周圍。就是不斷的在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高闖是不是沒有愛過其他人?也沒有過其他人?萬一是真的,她不是要躲開,就是要去爭取了。

  可能嗎?不可能嗎!可能嗎?不可能嗎!

  這種事情又沒法問,要怎麼才能搞清楚?

  如果搞清楚了,而且結果不是她所期待的,是不是可以死心了呢?要不然到了那一步,她還是乾脆偷溜吧。反正她已經存了一點銀子,對這個時空也有所了解,應該可以生存。

  之所以冒險,因為她沒有把握,理智能戰勝感情。

  而之前她就明白,真正的感情,根本是理智無法戰勝的。

  可是她不想當三,也不想被三。

  不管什麼樣巨大的感情,也不能違背做人的原則。

  愛情偉大,也沒大過天地。

  可是高闖真好!

  是她現代古代活了兩世,所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也可能,是她窮盡生命中所有的運氣也再遇不到的絕世好男人。

  向左還是向右?好像哪一邊都是深淵。

  肖絳陷入深深的糾結,沒意識到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堅定了。

  其實真到了必須剜心的時候,她知道自己下得去手,也做得了決斷。然而會很痛的,可能是終一生也沒辦法恢復的痛。

  她不知道,離開的高闖,心裡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不安定。

  只是高闖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在那裡梳理感情和心理,因為千牽給他一封信。

  他勉強定下心來,看了兩遍才把那封信看明白。

  旁邊的千牽感覺非常意外。

  燕北雖然馬上論天下,王上也是長勝君王,一直在戰場上,在馬背上,以武力征服四方。可王上不僅會打仗,可說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平常無論看什麼東西都是一目十行,很快就能掌握內容並果斷作出決定。

  這次是怎麼了?

  而且以他近身伺候王上多年的經驗來看,王上從王妃那裡出來的時候,眼神有點不對呀……

  吵架了嗎?

  又不像,就是感覺氣息很不穩,完全失去了一個高手應有的程度,應該是心境不穩造成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哎呀真的好好奇呀。

  高闖沒注意到千牽內心中的八卦,微微蹙眉。

  「怎麼這時候到了?」他喃喃自語了聲,把信收到袖中,「這人倒是有些意思,比預想中的快,還逃過了耳目。」

  他負著手,踱步。

  隨即又仰頭望了望天,不在意的輕笑了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剛才那件事兒,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善後。萬一那個女的跟他攤牌,他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最好。

  既然要做水磨的功夫,現在有正事兒了,那就是剛剛好。

  春耕在即,又要打仗了,還有糧種的問題,更要提防武國和越國藉機擠壓燕北本來就不寬闊的生存空間。監天局來說過,今年的年時也未必會好。燕北經歷了三年的飢huang,目前要處理的事兒多如牛毛。

  大事面前,兒女情長都要錯後。

  哪怕他心田裡的種子都已經發芽,破土出一片一片,也得先壓下去。

  之前是他一時迷惑和意動,可燕北和局勢都容不得他軟弱,那個女的也分得清輕重。

  這念頭讓他如負釋重,還有一種把某些微妙而珍貴的東西緊緊護住的感覺。

  就像有一尾活潑的魚,在他心底的水池裡不斷躍動,要跳出來了,卻讓他又安放入水中,暫時不去動它。

  那它,就不會跑掉。

  「找人去王妃那邊,看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他吩咐千牽,「再告訴王妃,中午餓了的話先吃點點心墊一墊,等我回來一起吃。」

  頓了頓又說,「告訴她有重要的事, 嗯,就是武國那邊的事情要商量。」

  千牽點頭應下,又見高闖手裡捏著一堆碎紙向外走,趕緊跟上去。

  「王上您這是……」他小心翼翼的。

  看到這些碎紙,懷疑的天平真的傾向於王上和王妃產生了爭執和爭吵。

  「我去跑會兒馬。」高闖把手中的紙遞到千牽的手裡,「你把這個修整好,我回來要看的。」

  早上才跑過馬,又去?!看起來真的是吵架了。

  千牽有點兒發愁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