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歲月靜好

  「那什麼……我的丫頭還沒跟上……」肖絳連忙道。閱讀

  「後面有馬車,放心。」高闖收回托著肖絳額頭的手,舒服的向後斜了斜身子,倚在軟軟的靠墊上說。

  但是您老人家倒是往旁邊挪一挪呀,那邊那麼大地方呢,非要擠著嗎?

  肖絳的身子仍然僵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適當的,在極小的範圍內改變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再看旁邊的高闖,山石一樣巋然不動,而且開始閉目養神了。

  那肢體語言很明確:本王是不會動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肖絳對著高闖那英俊無比的側臉做出咬牙切齒的樣子,表達不滿。但她慫的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除此之外,半點動靜也不敢發出。調整了半天,終於調整出一個還算可以接受的姿態,安心坐下來。

  能怎麼辦呢?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而且這個男人好像是一個恆定的熱源,就算身體沒有貼緊,但他不斷散發著熱力,害得肖絳感覺有點熱,脖子下面都出了些微汗。

  而她的一舉一動自認為沒被發覺,其實高闖從微眯的眼睛下面,睫毛根下面都看得一清二楚,心裡不禁覺得好笑。

  這個女人像一條蟲那邊在那邊挪啊挪,還給他做鬼臉。哈哈,第一次知道蟲也這麼可愛的。

  這衣裳選的也好,回頭得讓霓裳賞一賞那兩個叫阿泠和阿離的丫頭。

  肖絳今天穿了蔥綠的斜襟襖裙,下面是同樣色的傘面撒裙,腳上一雙粉色的緞面小靴子。半長不短的頭髮在腦後扎了一個小啾啾,並沒有帶什麼貴重的珠寶飾,只幾個珍珠頭花點綴其間。

  衣服的襟口袖口和下擺都繡了黃色的迎春花,鞋面上卻是繡的綠萼梅,都是半開未開的花骨朵狀。

  肖絳本來就略清瘦,但眼神閃亮,笑意盈盈,整個人生機勃勃的,加上最近氣色也好,看起來就像一小根青蔥。

  不,因為有點鮮黃色點綴,其實更像是頂花帶刺的小嫩黃瓜。

  水靈靈清脆脆的,讓人想咬一口。

  一定很甜……

  幸好高闖的這番內心活動沒有被肖絳聽見,不然她得內心怒吼。

  直男!

  武夫!

  把女人形容為小蔥就夠可以了,哪有把女人形容成黃瓜的?!真是很沒有學問!詞彙量匱乏!真是一丁點兒也不浪漫,只會打仗!

  而且,他居然窮到連打賞都要靠練霓裳,簡直太湊表臉了!

  用小老婆的錢討好大老婆的丫頭,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這種事情:渣!

  四個字:渣到家了!

  幸好沒有反過來,用大老婆的錢討好小老婆的丫頭。

  就這麼著,車輪轆轆,車聲粼粼,就在兩人各懷心思中,馬車漸漸駛離了燕北王府,向城外走去。

  剛開始的時候肖絳還能保持警惕的狀態,但是昨天晚上因為今天的出行,她翻來覆去的一夜胡思亂想,都沒好好睡過。今天早上,又被阿泠和阿離強行拉起來,起個大早,就為了好好打扮,實在睏倦的很。

  而且這些日子她忙得腳不沾地,雖然身體保養不錯,情緒好,導致了精神也好,但終究積壓了疲倦。提著這口氣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略放鬆,就感覺整個身子被掏空似的,堅持沒多一會兒,就迷迷瞪瞪的睡著了。

  她曾經在清醒的時候無數次的提醒自己,要和高闖保持距離。因為這個男人就是她喜歡的類型,不管是外貌,氣質還是性格。她害怕自己會淪陷,因為這個男人同時還有複雜的婚姻關係。

  就算她堅持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理念能夠得到高闖的認同和接受,對於古代女性而言,除非是自己非常願意,否則不管是和離還是休棄,都是極端的侮辱和傷害。

  哪怕對方是小魏氏和白芍藥,肖絳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別人為難她是沒品,難道她也要做這麼沒品的事嗎?

  何況還有練霓裳,那是她的朋友!經過很多的接觸和共事,現在兩人彼此欣賞,已經成為真正的朋友了。

  搶朋友的男人,她成什麼了?

  不管再怎麼喜歡,她也不要這樣做!

  所以她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讓自己千萬不要陷進去,萬一失敗的話……萬一理智不能戰勝真正的感情,那她就要把一切都埋葬在心裡……

  沒有既成事實,就沒有傷害。

  一切她都想的很明白,只是有些事,她其實並不明白。

  此時,恰巧這時候馬車拐了個彎,睡得迷迷糊糊的肖絳,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向了高闖。

  從她變得平穩而略沉的呼吸中,高闖就知道她睡著了,因而早有準備。所以她身子一歪,高闖就抬起手臂,讓她整個人都滑靠到自個兒的胸口上。

  那一瞬間,他的心臟砰的一跳,那樣的猛烈,好像要衝出胸膛似的。哪怕這是他早就設計好的,準備好的。

  他甚至擔心那心跳聲音太大了,會把這女的給嚇醒。

  幸好肖絳的睡品非常不好,一看就屬於那種睡著了就輕易叫不醒的類型,根本對睡著之後的事情沒反應。

  高闖略等了等,發現肖絳還睡著,悄悄的噓一口氣,然後就嘗試性的往旁邊挪動身體。

  而他一動,依偎在著他的肖絳也跟著動,如影隨形那樣緊緊貼著,令高闖格外滿意。

  於是他慢慢從座位中間移到另一側,讓肖絳也跟著移過來,然後又輕輕抬起她垂下的腿,讓她整個人舒舒服服的側躺著,枕著他的大腿。

  做完這一切,他又噓了口氣,只感覺額頭冒汗,就算面臨最艱苦的戰爭時也沒這麼緊張過。

  凝視著自己腿上的睡顏,他的心變得異常柔軟而平靜。

  對燕北肩負的責任,自己身為王者的野心,從小到大所經歷著生死關,在面對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忽然都遙遠得模糊起來,仿佛不那麼重要了。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那觸感良好的面頰,又輕輕把那幾朵珠花拿掉,生怕她硌到。

  歲月靜好什麼的,不外如此。

  拼命努力奮鬥之後所要的,也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