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絳明白了。閱讀
可以想到高闖要去打仗了,心裡仍然不是滋味。
她從和平年代而來,哪怕在執行任務中死去,也從沒覺得戰爭離得如此之近。
「武國和越國那樣富庶,卻養出這廢物般不堪一擊的軍隊,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她冷然道。
也有幾分鄙視。
驀然記憶中浮現一些信息:軍隊還是必要的,畢竟武國境內也不太平。而越國,還要面臨更西南之地的南蠻。
加之草原部族騎兵彪悍異常,武國和越國軍隊好歹起到阻擋拖延的作用,可保都城平安,但也確實多年不是對手了。
若沒有燕北為屏障,沒有燕北做側方的利刃,還不知是形成什麼爛攤子。
所以對燕北,武國和越國都有野心想吞併,可在沒有絕對實力前,也都投鼠忌器。對付對方,也對付西夷。
感情上,應該是又愛又恨吧。
而燕北就是在這種夾縫的利益中生存,他們的軍隊之所以所向披靡,是因為他們沒辦法再退一步。
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燕北的百姓輸不起。
至於燕北之所以沒有擴張到武國和越國,統一天下,震懾西部各大遊牧民族和更北的羅剎國,以息刀兵,給百姓安穩,是因為戰爭的本質,打的就是錢糧。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沒有錢沒有糧,能夠偏安一隅,努力生存,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唉,我看你也不會耕地,剛才比劃那兩下,做得比學生還差,純粹也是個搗亂的。」練霓裳怕肖絳發愁,連忙換話題,語氣也努力輕鬆,「往後那片地就歸我負責,你只要出聲要種什麼就行。嗯,跟我甭客氣了,你那話本子第一時間給我,就算是報答了。」
肖絳知道練霓裳是在哄她,不禁微微握拳,掩飾自己只拿了兩下農具就磨出泡來的手掌,也配合地笑起來,「就知道你無力不起早,那我現在趕緊回去歇個晌兒,話本子立即準備起來。」
說著站起身到院子裡,吩咐還在吃吃喝喝的學生們都儘快回家,自已則帶著阿泠和阿離先撤。
聽了練霓裳的話,她心裡的緊迫感加重了。
因為高闖要上戰場,刀槍無眼,青黴素必須儘快做出來。
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她先是找到阿九,催促藥房建設的工期。然後又找到老郭,聽聞祝飛已經親自帶隊,以尋找巨石做石碑的藉口,進山尋礦。都城衙門也發布了消息,說要收購純度高的河鹼,還派了人去鄉間收購豬的尿泡,或者類似的東西。
「不是什麼值錢的,殺了豬基本上也就扔掉。也有人撿了去,裡面裝上水或者碎布一類的,弄成球一樣,哄著小孩子玩兒。」老郭解釋,「只不過現下正是春天,各家圈裡的豬還都是小豬仔呢,沒人會殺,找的也是去年年下殺豬的時候剩下的,只怕不會多。」
「也不需要多,夠用就好。」肖絳看到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心下稍安。
「王妃就放心吧,也找到了慣會看礦辨石的積年老吏,找到王妃需要的那種礦石,會立即開採了,秘密運回勝京。」老郭說。
燕北不是魚米之鄉,山地多,土壤貧瘠,確實不適合大面積種植農作物。
但是,燕北有自己豐富的資源。比如礦產,珍貴藥材,皮毛等物,是國家貿易的重要部分。
主要武國和越國沒有和燕北進行全面通商,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都是拿著特許的證照才能買賣。普通商人沒辦法正當進行,偷偷摸摸私下買進賣出,其實是算走私了,也是冒著風險的。賺了銀子,還得分出一大部分,賄賂分管此項的官員,以保平安。
這導致燕北的商業也不發達,有好東西也運不出去,換不來錢糧。
不過也因為礦產,藥材,和動物資源豐富,專門有一個有司衙門負責這些事情。燕北的政治制度有點像大明朝,六部門之下,戶部管著此類資源。戶部下面還有鹽鐵司,司內有專門管開礦的。
說到底,武國和越國要利用燕北的武力,卻又害怕燕北的武力,所以卡著燕北的脖子,不讓燕北人吃飽穿暖。
吃不飽,就沒有威脅了。
肖絳搞清楚這些事情,知道燕北想要獲得真正的自由,就必須要掙脫這隻掐在脖子上的手,但那都是後話,現在她只想快點做出青黴素來。
一招鮮,吃遍天,只要手裡握著別人必須要得到的東西,什麼都可以談判的。
「我知道軍中將士們都很辛苦,但還請郭大管家催促一下,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吧。」肖絳最後說。
「王妃是聽說要打仗了吧?」老郭立即明白了肖絳的急切。
肖絳點了點頭,「郭大管家應該明白,這個藥如果製作出來,對減少咱們燕北軍的傷亡,是很大的一個助力。並非我婆婆媽媽的,也知道戰爭就是這樣的殘酷,可我也真的不想劉女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了。」
頓了頓又說,「況且王上親自帶兵,雖然他是百戰百勝的戰神,雖然我沒來燕北之前他也這樣,但是我……不放心。」
她想為高闖,為燕北,做些實實在在的、有意義的事情。並不只是提供一些偷聽到的情報,或者教育教育孩子們而已。
老郭突然就很欣慰。
看到王上和王妃的感情那麼好,他這個方外之人卻又管著方內之事的,莫名跟著高興。
因為他知道王上有多麼不容易,也該過點好日子。
不過這兩個怎麼還不圓房?!
真是,家裡沒個老人,尤其老夫人,果然這些事情就是做不利落呀。
幸好各方面做事的人還給力,事情鋪陳好之後,大家就利落的做了起來。
先是順利集資。
那些燕北的權貴聽說王妃挑頭,要做藥品的營生,都起了各種心思。開始還猶豫,畢竟這一位雖然被正式冊封了,但那位置未必坐得穩。
沒看到嗎,冊封儀式上,魏家老夫人託病,都沒出場,只是來了侄夫人。
萬一這件事兒做砸了,損失點銀子是小事,得罪了樹大根深的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