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侏儒拼命想躲閃。
但,她做不到了。
只覺得後頸中劇痛, 隨即膝蓋一軟,跪在地上,轉瞬失去了知覺。
「鎖上她,滅火。」肖絳這口氣不敢松,繼續吩咐。
回答她的,是破門聲。
隱藏埋伏在外面的高手,姍姍來遲。
就像現代警匪片中的警察一樣,在主角經過殊死搏鬥殺了壞蛋,伸張正義之後才會出現,警笛鳴得倒是響亮。
就是個收拾殘局的。
其實也是因為生死關頭,是沒有人會等的。
就像今天的是這番打鬥,實在發生和結束得太快。當事人雖然覺得漫長,其實不過一分鐘而已。
很多事必須靠自已。
不是別人不幫,而是等待是來不及的。
而隨著眾人湧入,也有數隻火把出現,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
肖絳快虛脫了,扶著牆,勉力站著,問的第一話卻是,「世子世女如何?」
有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氣飛揚,身上穿著軍裝短打的年輕男人,略施了個禮,恭恭敬敬的回答,「您請放心,世子世女安好。」
肖絳對這個人是有印象的,正是高闖身邊的三大貼身護衛之一的祝飛。
也是講藝堂里祝犇的哥哥。
「把他們好好看管起來。」肖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
祝飛愣住。
還以為,是因為世子世女突然闖入陷阱,差點壞事所以受到懲罰。
但肖絳卻指了指伏倒在地上,身上的火已經熄滅的女侏儒說,「不知道她有沒有同黨或者外援,王府內部的消息先不要泄露,保持外松內緊。再者,世子是女的身份地位重要,把他們關起來,也省得外頭的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從他們那裡入手。所以,千萬不可大意。」
祝飛心頭一抖,立即鄭重的施了個軍禮應是,隨即就和身邊跟著的人低語幾句,那個人就飛也似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以通知老郭那邊了。」肖絳指了指門外。
祝飛就走到院子當中,從懷裡拿出一個焰火棒,親手點燃,拋向空中。
一朵綠色的煙花「啪」的炸響,燦爛耀目,映照在黑暗的天幕之中,就像一朵綻放的生命之花。
綠色代表生命,那是她肖絳做出來的煙花。
而谷風居中,老郭露出釋然的笑容,頭也不回的舉起手道,「通知那邊,鐘聲可以停了。」
於是在燕北的王城勝京,在人心惶惶和漸漸瀰漫的巨大悲傷裡面,所有不知情的人都傻了眼。
什麼情況?怎麼不敲了!
難道鍾壞了嗎?
不可能啊!那口鐘怎麼會壞?純銅打造,足有四百餘斤,敲鐘的鐘杵都有七尺長,海碗口那麼粗,仿佛千年萬年都會佇立在那裡似的。
那麼……所以……難道說……那不是喪鐘?
可是若非喪鐘,怎麼大半夜的響起來?
可若是喪鐘,必然是王族之人離世。那樣的話,普通的王族也至少得敲足百下。如果是王上大去了,那鐘聲一直會響到天明,怎麼現在就不響了?
聽說稱帝的人大去,那是要響足萬下的呀。
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天色還黑,燕北的初春夜裡也非常嚴寒。但是百姓們卻三三兩兩的從家裡走了出來,上了街 ,向著王府的方向張望,又是悄悄互相打探,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按理說,這時節也是不會打仗的呀,況且誰有本事一直打到勝京城外呀。
與此同時,燕北王府的谷風居內,中毒的高闖和肖絳,三天之來第一次見面。
肖絳已經簡單地梳洗過,身上臉上再無血污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不過她再怎麼克制,走路也有點一瘸一拐,而且有一條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
千牽本來鼓動她就那樣過來,但是她卻主動要求先收拾一下。
所有事她都問心無愧,不想賣慘博好感。
一進入那間高闖與臣下議事所用的大書房的門,她就看見高闖坐在迎面的扶手椅上。
天蒼節那晚中毒後,其實他第二天中午就已經甦醒了。不過為了順利實現肖絳提議的那個計策,就只能繼續裝死。
而且就算甦醒,沒有生命之憂,他這次身體損耗很大,當時也必須臥床休息。
事實上,時隔那麼短他就能坐起來,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理上說,他已經是非常強大,非常人所能及了。
真是野獸一樣的恢復能力……
此時他的臉色還很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什麼血色,帶著一種淡淡的病態。但是他身姿筆直,眼神明亮,神情堅毅又威嚴。
兩種這麼極端的氣質,此時卻巧妙的雜糅在他一個人身上,看起來居然奇妙的……有魅力。
又是令人心軟心疼,又是令人信服臣服。
「王上大安。」她匆匆施了一禮。
姿態仍然是那麼敷衍,但是高闖這次看她卻特別順眼。
她才養好的身體又憔悴了些,而動肢體動作表明她身上是有傷的。
刑求時其實本可以做做樣子,但是她覺得半真半假才能糊弄住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於是是真的挨了幾下打,只是沒有到骨斷筋折受內傷的嚴重程度。
只是她身子一向不那麼好……
驀然之間,高闖的心尖上好像被人猛的擰了一下。
他這是心疼了嗎?
陌生的感覺。
她告訴老郭說這是請君入甕外之計加苦肉計,他本不該答應的,不該讓個女人行險,但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坐下吧。」心裡明明關注,語氣中卻淡淡的。
不過肖絳都沒往心裡去,反而因為才進了屋就賜坐覺得挺高興。
古代王侯的臭毛病本來就,多見了面就得行禮來行禮去,但現在她真的有點站不住了。
第一體力跟不上,之前兩天多的時間耗神又耗力,感覺身子被掏空。
第二,之前受刑的時候,她的腿和胳膊也是受了點小傷的。加上剛才又是假死摔倒,又是丟油燈的,大概又太用力了,太入戲了,肌肉拉傷還蠻嚴重。
至於之前那隻仿佛因為受刑而差點脫離了軀體的手臂,其實是一隻假手。包括血淋淋到不成人樣的外形,都是出自易容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