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何齊伸出手指輕輕抵上江姝靜的手腕,將她手上鋒利的珠花推得遠了些。
而後傾身,從榻上軟褥下面抽出一張信封來,抬手在江姝靜眼前晃了晃。
「這是我給江姑娘的誠意,江姑娘不妨先看看再決定要不要相信我?」
江姝靜狐疑的盯著姜何齊的手指,冷聲道:
「打開!」
姜何齊似乎是無奈的笑了笑,自喉嚨里發出一聲輕笑,不過很快這聲輕笑就因為江姝靜再次逼緊的珠花而收了回去。
「別耍花招!別出聲音!」
姜何齊手指顫了顫,聽話的打開了那張信封,從裡面抽出幾張紙來。
一一在江姝靜面前展開,讓她細瞧。
江姝靜的目光落在那些紙上,只見上面畫了幾幅人物的肖像,旁邊落著幾筆介紹。
待看清那上面畫著的人之後,江姝靜的瞳孔驟然緊縮。
那是……那日截道她和她母親的人!
為首的那幾張面孔,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江姝靜忍不住伸手奪過,放在眼下細細的去看。
面容,年歲,還有地點,都對上了!
江姝靜抬眼去看姜何齊,捏著紙張的手指忍不住的微微顫抖,連聲音也有些抖:
「大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姜何齊伸手撫著自己剛剛被抵住的脖子,輕聲道:
「在細查江姑娘來歷的時候,我查到了李進的所作所為,自然也能查到為他辦事的是哪些人。」
「這就是我送給江姑娘的誠意!」
江姝靜手一抖,仍舊保持懷疑:
「我怎麼知道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這些消息不過是你賣給我讓我放鬆警惕的?」
姜何齊指了指屋外,淡淡道:
「不止,還有江姑娘如今的身手也是我送給你的誠意。姜呂固然與你師出同門,可她和她師父都是我手下人,若是沒有我的允准,你覺得她有那個膽子和時間日日去指導你的武藝嗎?」
「我知道江姑娘在到達梧城之前經歷過什麼,也知道你必是想要將這些人親手斬之尚不能夠,所以我才會安排姜呂去教你練武,讓你有朝一日能親手為你和令堂報仇雪恨!」
「若真如江姑娘所言,我才是背後真兇,那我此舉豈不是太過多此一舉?」
江姝靜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他,可眼中的懷疑分毫未退。
姜何齊彎了彎唇角,伸手揉了揉眉心,很是無奈道:
「江姑娘的防備心還真是重啊!看來我不把所有的底牌都交出來,江姑娘是不肯相信在下的了。」
姜何齊直勾勾的盯著江姝靜,靜靜道:
「其實江姑娘有沒有想過,我連這種事情都能查到,可能還會查到別的什麼東西嗎?我可不是李進那種蠢貨!」
「那大公子查到什麼了?」
江姝靜以不變應萬變。
姜何齊彎唇:
「查到了江姑娘身邊那個小丫頭脖子上掛著一塊玉,查到了令尊令堂曾在江姑娘幼年時帶著你來過梧城,可令堂卻沒有回李家,而那塊玉偏偏出自梧城西南方向的一家鋪子裡。」
江姝靜的眸子狠狠一顫,心中再無一絲僥倖:
「既然大公子已經查到了這份財產放在何處,也知道那塊玉是拿到財產的關鍵,又何必與我兜這麼多彎子呢?」
這一次,江姝靜總算是徹底相信了姜何齊並不是背後的主使,收起了剛剛渾身尖刺的狀態。
正如姜何齊所說的那樣,他此行為財,可對於這份財的下落已然知之甚詳,若他真的是那個可以為了江家家產而痛下殺手的人,大可不必與自己這般彎繞,直接殺人奪寶就好。
姜何齊看著江姝靜:
「因為我不想強取豪奪,雖然是為了江姑娘手上的家產,可也希望是能讓江姑娘心甘情願奉上,所以我才會將那些盜賊的信息送給姑娘,以做交換。」
「我看到了江姑娘留在我院子裡的帳本和信,也知道外祖家與李府交之甚深,這些年通過李進從江家拿了不少好處。可我不是這樣的人,不願意將江姑娘父親留給你的傍身錢當做自己的錢袋,任意索取。」
江姝靜先是一愣,繼而又不覺得意外了。
姜何齊連自己年幼時的事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自己和橘紅在他的地盤上做的小動作自然也是瞞不過他的。
姜何齊見江姝靜面容似有鬆動,忍不住追問道:
「江姑娘,這是在下談給姑娘的一場買賣,可不知姑娘如今意下如何?」
「砰——」
江姝靜正待說話,突然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姜何深一張笑容滿面的臉出現在屋子裡。
在看到兩人的時候,笑容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狐疑的目光看看姜何齊,又看看江姝靜,一下子就糾結扭捏了起來。
最後,目光落定在了姜何齊身上:
「哥,這大白天的,你們關著門掩著窗在做什麼?」
驟然被打斷了談判,姜何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懶得解釋,扭過了頭去。
姜何深只能將目光又轉到江姝靜身上,眼睛裡全是疑惑和奇怪。
江姝靜滿腦子都是姜何齊剛剛說的話,自然也無心理會,將手裡的紙塞到袖子裡,隨意的敷衍道:
「我與大公子有事在說。」
姜何深面色黯淡了一瞬,但很快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
「那,你們說好了嘛?」
江姝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然的氣弱是什麼意思,但與姜何齊對視了一眼,皆明白此時已經不是繼續說下去的好時機了,於是點了點頭。
姜何深肉眼可見的開朗了起來,笑著道:
「那我也有話和你說!」
江姝靜猶豫了,有了姜何齊這個先例在前,她實在很難不懷疑姜何深又會給她什麼樣的大驚喜。
見她猶豫,姜何深麵皮又耷拉了下來:
「怎麼?江姑娘和我哥說得話,和我就說不得了?」
江姝靜的嘴角抽了抽,莫名的覺得這語氣與李芷蘭迷之相似,但還是點了點頭,邁步隨著姜何深一同走了出去。
在廊下站定,江姝靜目光疑惑的看著姜何深:
「二公子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