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顧印湖生子

  「男孩,六斤七兩。」護士做完記錄,又跑到走廊告知家屬。

  走廊里嘰嘰喳喳。

  顧明堂:「我姑娘還好吧?」

  何翠蘭:「陸總都是軍醫,負責得很,不用操心。小於,印湖什麼時候給你打滴電話?」

  於藍婷:「凌晨兩點多,妹夫給印江打電話,他正在漢口出車,趕不回來;他趕來也不起作用,叫我過來。」

  顧明堂詫異:「他不是在做保安嗎?冇幹了?」

  於藍婷後悔,嘴巴沒把門,支吾應答:「在做在做,偶爾幫蔡師傅的忙,挑個土。」

  「大晚上開車注意安全,帶個防身的工具。」

  何翠蘭旁敲側擊:「老二家添丁加口,老三怎麼還冇得影子?」

  顧印河:「我們在準備。莫急莫急。」

  何翠蘭向戴靜婷發難:「我上次克你們家,看到抽屜里有保險套避孕藥。」

  顧印河替老婆擋槍:「媽,你麼亂翻我們滴東西?」

  顧明堂喝斥:「老太婆,我們來看姑娘外孫,莫東扯西拉。」

  鬧騰。唯獨沒聽到錢冰的聲音。

  順產,住院時間短;三四天後,醫院開趕。

  出院那天,除了錢冰,顧家全部到齊。

  顧印湖趕人:「大哥的車坐不下,爸您乘公汽回克,印河你忙,克上班。大嫂和小戴留下。」

  何翠蘭抱伢,一眾女眷上車。

  上車後,顧印湖對顧印江說:「哥,梅苑小區。」

  何翠蘭叫道:「你不回家,跑梅苑小區克搞麼斯?」

  顧印湖不回答,只叫顧印江聽她的。

  開到梅苑小區內,顧印湖才說:「我在這裡買了房。」

  上樓開門。兩室兩廳一衛,面積不大,裝修精緻,頗有文藝范。

  於藍婷酸溜溜:「哎喲,你不吭不哈,偷偷地買了這漂亮的房子。幾多錢?」

  顧印湖:「我聲明,買房都是我們自力更生,冇要老頭老娘一分錢。」

  意有所指,於藍婷不舒服:「你麼意思?」

  何翠蘭插嘴,避免戰爭升級。

  「你準備在這裡坐月子?」

  「是的。」

  「哪個招呼你?」

  姑娘並沒有明確,要她來伺候,何翠蘭不想抻頭。

  「我婆婆來,但是幾時來,我還不曉得。來之前,要麻煩各位。」

  於藍婷:「我冇得時間,請假要扣錢。」

  戴靜婷表態:「我沒有問題,但是伺候月子,我沒有經驗。」

  「冇得事,你和我媽打配合。」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何翠蘭有些不舒服,但是無可奈何。

  生產之前,顧印湖小鳥築巢,搬來了些東西,包括嬰兒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顧印江夫婦告辭,剩下何翠蘭和戴靜婷清撿物品。

  電話響,顧明堂朝顧印湖嚷嚷:「你們麼還冇到家?錢冰和他媽已經來了!」

  何翠蘭驚訝:「你買這裡滴房,錢冰都不曉得?」

  顧印湖輕描淡寫:「還冇來得及跟他講。」

  兒子在嬰兒床里安睡,她的內心,變得和他的皮膚一樣柔軟。

  這個小東西是誰啊,哪裡來的?從今以後,她為他牽腸掛肚;其他人,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顧明堂帶著親家和女婿,匆匆趕到。

  錢冰不動聲色,將母親的大包小包,搬進次臥。

  錢母和何翠蘭差不多大,在家裡還干農活。顯老,但是精神狀態好。

  兒子剛結婚,她曾經在協和住院。顧印湖愛屋及烏,無微不至地照顧。這回,兒媳生了孫子,她心花怒放,準備扒心扒肝地伺候她坐月子。

  「哎喲,剛才忘了一樣東西,特地給親家準備的。」錢母從包里掏出一隻塑料桶,塞到顧明堂手裡:「這是我們老家特產,苞谷酒。」

  「虧得你啊,這麼重的東西,拎這老遠。」

  老輩人講禮性,客套話成籮筐。

  何翠蘭鑽到主臥,對臥床的顧印湖說:「錢冰滴媽,看起來和善,好好和人家相處,不要丟武漢人的臉。」

  顧印湖笑:「搞得我不會了,我應該麼樣和人相處?」

  「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你對我拐(不好),我比你還要拐!」

  人多雜亂,不利於女兒和外孫休息,何翠蘭率眾撤退。

  錢冰也不強留。

  待他們走後,質問顧印湖:「買房子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和我說一聲?」

  顧印湖哼哼:「工作那麼重要滴事,你辭職,不也冇和我說?」

  錢冰趕緊關上房門,辭職下海,他媽也不知道。

  兒子在省城當醫生,一直是她的驕傲。

  錢母把大包拎到陽台,將裡面的燻肉臘雞臘鴨,掛在晾衣服的伸縮杆上。

  回到臥房,翻出一些帶來的舊秋衣秋褲,剪成一條條,做成尿片。

  然後,下樓。問人菜場在哪裡。

  買了鯽魚、豆腐、豬蹄、豬肉、萵苣、韭菜,回來後,鑽入廚房,準備晚餐。

  村里部分人用上煤氣灶,錢母特地跑去學習使用。兒子娶了城裡媳婦,她不能給他丟臉。

  一個午覺,顧印湖睡到下午,醒來聞到飯菜肉香。

  鯽魚豆腐湯、韭菜雞蛋、涼拌萵苣絲,最誘人的是一盤榨廣椒炒臘肉,辣椒鮮紅,臘肉油亮。

  顧印湖伸手去拈臘肉,錢母拿起筷子打落:「這是給錢冰準備的,你不能吃。」

  「他一般不在家吃晚飯。」

  「吃,他走的時候,和我說了,回來吃晚飯。」

  顧印湖吸了吸鼻子,一股煙燻味。

  衝到陽台上,大叫道:「你啊怎麼把燻肉掛在杆子,再麼樣曬衣服呢?」

  鑰匙響,錢冰推門進來,毫不留情地斥責:「老遠聽到你的聲音,你就不能秀氣一點?」

  顧印湖發現,錢冰大變樣。

  以前,顧家就像個酒店,他回來只是睡個覺;很少發表意見,努力降低存在感。

  在這個新家,在老娘面前,他的真實狀態才顯現。

  和老娘用家鄉話,說起來沒個完;飯後,全身鬆懈,躺在沙發上剔牙齒;穿著汗衫短褲,大搖大擺地穿梭。

  還對她顧印湖,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關上房門,顧印湖哼:「你以前在我家裡,該有多憋屈?」

  錢冰四仰八叉,攤在1米8的大床上:「翻身農奴做主人。還是有房子好啊,自己的房子!」

  顧印江並沒有辭職,白天在銀行當保安,晚上偶爾代個班。

  今天請假借車,晚上交班。

  回到出租屋,於藍婷對影自憐。

  「你弟弟妹妹都買了房,就我們家,住在這破屋裡。」

  顧印江從漢口帶回冷記醬板鴨,準備喝點小酒。

  「你以為他們日子好過?每個月房貸壓死人。」

  「我們還不是要交房租,房貸交出克房子在,心裡踏實;房租交出克,肉包子打狗。」

  「你急個麼斯?花山還有我們滴房子呢?等到還建,最少五六套。」

  於藍婷被點醒:「哎喲,是要問哈子,拆遷滴事,進展得麼樣了?」

  她掏出手機,給花山的弟弟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