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苦了你了

  傑特羅確實很輕鬆,否則他不會有心情吃午飯。

  雖然午飯很簡單,吃起來也很快,但傑特羅肯在這時候吃午飯,楊逸就知道他肯定和阿特姆談妥了。

  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硬要裝作不知道,其實也是蠻辛苦的一件事。

  傑特羅吃的很快,然後他的心情非常不錯,在帶著人匆匆吃完了一頓午飯之後,他看了看手錶,一臉滿足的道:「現在我吃飽了,那就回去搞定沒完成的事情吧。」

  說著簡單,可是要暗殺一個烏克蘭軍方的官員,還是大伊萬軍火集團的重要人物,哪有那麼容易的。

  楊逸聯繫上了安東,等他把安東召回了身邊的時候,很是急切的道:「怎麼樣?找到扎爾扎耶夫了嗎?」

  安東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一些哀怨,又似乎是有一些被人認可的驕傲。

  「拜託,你們離開才多久,我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裡確定目標的位置,還要跟蹤目標,還要……你真的當我無所不能嗎?」

  楊逸訕訕的笑了兩聲,道:「能力太突出,自然就會被人寄以厚望的嘛。」

  安東笑了笑,然後他攤手道:「很抱歉,這次要讓你失望了,我沒能進入國防部,也沒能確認目標在什麼位置,更不能確定他身邊有沒有人保護,但你要是能晚來兩個小時,或許我就能搞清楚這些了。」

  楊逸詫異的道:「哦?怎麼做?」

  安東聳肩道:「再過兩個小時就該下班了……」

  答案是如此的簡單,楊逸一時間忍不住笑了起來,咳嗽了兩聲後,他拍了拍安東的肩膀,道:「好吧,那我們就再等兩個小時,不過,我有些疑惑。」

  楊逸看向了國防部大樓,低聲道:「目標肯定是知道自己現在面臨的處境,那麼他為什麼要繼續上班呢?躲起來總是可以的吧。」

  安東低聲道:「我對目標稍微有些了解。」

  「哦,你說說。」

  「他是負責後勤的,尤其是負責調撥裝備,現在烏克蘭面臨著一場內戰,東部的局勢越來越緊張,新正府在頻繁調撥兵力,武器裝備也需要進行調撥,如果目標這個時候都無法盡到自己的責任,那他的職位可就保不住了,別忘了他是個軍人。」

  「軍人還按時上下班?」

  「呃,不應該嗎?畢竟只是負責後勤啊,又不是一線作戰部隊,而且現在也沒有打起來。」

  楊逸搖了搖頭,想想自己所熟悉的那支軍隊,再看看烏克蘭這裡的一副爛到根的模樣,他還真是覺得不應該。

  輕嘆了口氣,楊逸對著安東低聲道:「這個國家成了軍火商的庫房,軍隊裡的人被軍火販子滲透的跟篩子一樣,我對這個國家的未來還真是不看好啊,呃,你就沒點兒感想什麼的?」

  安東詫異的道:「我為什麼要有感想?」

  「呃,你對這個國家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為什麼要對這個國家有感情?」

  被安東連續反問了兩句後,楊逸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也是,安東為什麼對這個國家要有感情呢,明明他這個人就根本沒有感情可言的好不好。

  想到這裡,楊逸卻是對安東產生了一絲絲的警懼。

  安東這個人真的沒感情的,不管是對烏克蘭這個國家,還是對和自己有關係的女人,對安東來說完全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甚至就連他為之奮鬥了半輩子想要加入的黑魔鬼,對安東來說也是絲毫不值得眷戀,說要對付黑魔鬼,那就毫不猶豫的去對付黑魔鬼,一點點愛屋及烏的樣子都沒有。

  既然安東是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那麼他對楊逸是何態度?對水組織又是何態度?

  指望和安東一起處的時間久了,就會讓他對水組織和自己產生任何親近或者效忠的想法,再抱有這種幻想就是自欺欺人,就是蠢。

  忠誠,安東這種人會有忠誠可言嗎?

  說難聽一點,安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白眼狼,怎麼也養不熟的,對於這樣一個人,楊逸能不心生戒備嗎,能不產生一些恐懼心理嗎。

  楊逸面上絲毫沒有顯露他對安東的態度有多麼的驚懼。

  而安東卻是一臉的無所謂,他只是看著楊逸,臉上掛著一絲嘲弄的笑容,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話會讓楊逸怎麼評價他,不過他不在乎,完完全全的不在乎。

  看著安東仍是一臉淡然的微笑,正在思索該怎麼說話好讓氣氛不是那麼尷尬的楊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或許哪裡不對。

  或許安東是有效忠對象的,只不過他效忠的對象已經不存在了。

  因為安東唯一效忠的對象是蘇聯,只有蘇聯,唯一的蘇聯,其他不管是什麼夢寐以求想要加入的黑魔鬼,還是他棲身了幾十年的烏克蘭,都無法取代蘇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當黑魔鬼為蘇聯服務時,安東夢想加入黑魔鬼,當烏克蘭是蘇聯的一部分時,安東可以為烏克蘭效力。

  但是當蘇聯不存在之後,什麼黑魔鬼和烏克蘭對安東全都失去了意義。

  也就是說,安東不是一個沒有忠誠度的人,而是他忠誠過頭了,當蘇聯解體之後,他就失去了繼續存在的全部意義,而且在蘇聯解體之後這麼多年,仍然沒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夠代替他為之效忠的蘇聯。

  安東是一個的工具,一個徹底的工具,即便在原來使用它的主人消失後,其他人都無法使用的工具,但問題是這個工具是有思想的,因為安東終究是個活生生的人,當這個名為安東的工具自己想發揮點什麼用處的時候,他才會成為工具。

  一個無所謂死去還是活著的人形工具。

  一個不可能找到正確位置的機器零件。

  楊逸突然覺得安東很可憐,他真的覺得安東很可憐,因為一個失去了目標,連自己存在的意義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人,活的不一定很辛苦,但一定很無趣。

  楊逸看著安東沉默了很久。

  直到看的安東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後,楊逸鬼使神差一般的對著安東低聲道:「這些年,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