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季驍的指示後,小左在房間內眾人的目光中退出門外,小右則繼續留在屋內。閱讀
沒過多久,季驍忽然說:「小右,你去找樓下管事的問一問,有什麼上好的酒水靈果,帶幾份上來。」
小右應了一聲。待他離去後,季驍對著三人笑了笑:「三位,你們且先靜靜等候,我去去便回。」
說完,這主僕三人全都從屋內離開了。
房間裡一下子少了三人,金炎這才忍不住道:「世人都說御獸門乃是最善良不過的一個門派,對妖獸就如同自己的親人、朋友一般。我從小就聽人說過一句話:再兇猛的妖獸,面對御獸門的人都會留一分情,那御獸門的人啊可是菩薩般的心腸!」
他說到最後語氣不由自主地加重,憤憤道:「這話我聽了許多年,一直信以為真。沒想到,這御獸門的背後、這城內,居然還藏著這麼一個骯髒噁心的地方!看看這樓下的人,有些我白日裡還見過,還有那坐在高位的岳和策——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今日就要將這地方給徹底毀掉……」
「師弟!」金洵喝道,「你清醒點,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金炎雙目通紅,捏緊雙拳道:「我說的有錯嗎?」
沈玉搖頭說:「你師兄說的是你最後那句話。」
金炎道:「難道就放任這裡不管嗎?他們殘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妖獸,還搶奪別人的靈獸,其所作所為根本不配被稱為七大宗門之一,就他們這做法,還不如玄蠱門那些魔修宗門!」
沈玉見他思維陷入圈內,還是不解,便語速極快地說:「我們如今還在別人的地盤上,這滿城內滿周邊的人都是他們自己人,你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憑你自己,憑我們三人,將這裡摧毀,面對這幾千幾萬甚至還有幾萬的妖獸?你覺得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就算我們僥倖成功,這地方毀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地焰閣,沒有毀其源頭,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而這源頭,就在是那整個御獸門,御獸門的大弟子都在此處坐鎮,這地方也是他們的地盤,御獸門又怎麼可能不清楚?此事不是他們默認,就是他們一手操辦。若依你所言,我們三人出手,成功了,這裡的人也能把錯的說成對的把對的說成錯的,失敗了,可能最後都沒人知道兩大宗門的大弟子死在這裡。所以你師兄才會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金炎抿緊雙唇,胸脯起伏不定,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我……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先等一等葉兄如何說,若是能帶回那隻回嬰鳥,那也不負此行。剩下的……」
沈玉扭頭問:「剩下的,就看你們可有什麼法寶,能記下這樓下的畫面?」
金洵想了想,翻手顯出一個珠子,他將此珠拋於空中,緩緩推進到前方的石欄間,小心地控制著。他說:「此物或許能有點作用。」
算是有了對策後,金炎總算漸漸地晃過神來,然後問:「葉兄怎麼去了這麼久?」
沈玉和金洵同時轉頭看向他。
金炎:「……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沈玉:「你現在才發現不對?」
金洵:「看來這妖獸一事真讓你沖昏了頭腦。」
金炎簡直摸不著頭腦說:「我是有感覺有點問題,但聽你們這口氣,怎麼像是什麼都知道了似的?」
金洵語氣肯定又極其自然說道:「那葉蕭,對玄一與你我二人極為不同。據我所看,恐怕是對玄一有些男女之情所在,才會這麼幫我們。至於他剛才離去是有何事,他們主僕三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沈玉面色古怪:「玄二,我看你也被妖獸沖昏了頭腦。」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如今長成這副模樣,還能被一個沒有見上幾面的人看上?更何況那人還是御獸門長老的侄兒!」
金炎試探說:「莫非……一見鍾情?」
沈玉:「屁。我看,或許是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有所圖謀的,才會對我這般殷勤。況且,一個御獸門長老的侄兒,在青淵界居然毫無姓名,連你們二人都不知道,這般低調,剛才那小左走後,葉蕭就將另一名僕從支開,這中間,恐是他們家中有什麼故事。如此看來,或許,他還有求於我們?」
金洵聽後沉思片刻說:「你說得也有理。」
金炎更是感嘆道:「這御獸門在我心中多年的印象,簡直是一夕之間全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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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女修?哪個宗門的人?」那頭蒼老的聲音中淨是不解。
「回長老,是個八品靈修,宗門乃是……鄉野間的小門,連名聲都沒有。」
那頭的人嗤笑一聲:「據你這麼說,一個有了魔門少主身份的人,居然還看上了一個螻蟻?真是笑話。」
「……倒也不是。那女修,氣質不一般……」
那頭人直接打斷道:「這麼多年我也見過不少小門派的女修,各個膚白貌美,模樣誘人,還不就是為了勾搭上大宗門的男修,來個雙修提升自己的修為?!呵呵呵,還真不愧是他娘生出來的好兒子……罷了罷了,說起來也是件好事。」
「長老,那您看?」
「一個回嬰鳥,算不上什麼。」那頭的人尾音一轉,語氣陰森道,「只是他在這外頭逛了那麼久,是該回『家裡』看看我們這些長輩了。」
「好孩子,魔門的事差不多了,我不想再多等一兩天了……」
「是。屬下明白了。」
小左收了玉簡,從房間中出來,拐了個彎就見到長廊內的一個黑影,嚇得提起一顆心,又鎮定自若道:「公子怎麼出來了?」
季驍靠著牆,在這陰暗的長廊中看不清輪廓,更是讓人難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到聲音說:「事情辦得如何?」
小左一聽,心底頓時鬆了口氣,面上卻不顯,微微笑了一下說:「公子,一切都辦妥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這地焰閣不是我們自家產業,要一隻已經上場了的妖獸,長老為了這件事也費了不少心思,才得了閣主的同意。長老還請我告訴您一聲,這事辦完之後,該回去看看他們那些長輩了。畢竟,往大了說,長老們當初也是看著您出生,也算得上是您的爺爺了。」
黑暗中的人沉默不語。
良久,季驍才出聲道:「今晚我同他們道個別。」
小左聽明白了,卻是直接回道:「少主,還請你不要讓屬下為難。長老要您即刻啟程,若是您多留半日,這回嬰鳥,恐怕都活不下來了。」
這語氣聽著滿是忠誠與恭敬,可意思全是赤.裸.裸的威脅之意,讓人聽得心底一顫。
季驍緩緩看向他。
下一瞬,一聲巨響過後,牆壁碎裂成石塊,揚起層層的塵煙。
這長廊里塌了半邊,卻沒一個人衝進來,外頭的守衛反倒是攔住一樓那些聽了聲音像進來看看的客人,直將人強硬地送了回去。
小左雙手緊握著他的長鞭,那鞭子在暗中仿佛隱隱發著火光,蘊含著濃濃的殺意和戾氣,靈力的波動不停地散開來,他面無表情,語氣平穩:「少主,還請您不要讓屬下為難。」
他手中的長鞭,牢牢地貼近季驍的脖頸,往後用力提緊,半勒住人。
季驍的一隻手抓住自己頸邊的長鞭,火紋的灼燒,讓他掌心瞬間被燙得通紅,冒出幾縷熱煙,呲啦一聲,那紅艷的血色順著鞭子,落下一滴到地上。
小左重複道:「少主。還請您不要……」
然而季驍冷著臉,並不言語。
小左話說到一半停住,猛地抽回鞭子,迅速後退幾步。
廢墟的長廊中眨眼間布滿濃郁的黑氣,那瘋狂肆意的魔氣,源源不斷地從季驍身上湧出,化作一道道仿佛勾人魂魄的鬼影,直朝著人襲去。
那魔氣進入人的體內,帶著刺骨的痛意,影響著人的思維,小左捂著腦袋,揮舞著長鞭打散鬼影。
余光中一道人影忽地竄出,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瞬間變換身形,口中念訣,長鞭宛如一條游龍,靈活地在空中穿梭,最終穿過黑霧,從季驍的手臂到身體,幾個呼吸間就將人控制住。
「天魔體果然厲害。」小左喘了口氣,「可它再厲害,那也只是個簡單淺顯的攻擊。少主,你到底才只修煉了不到半年而已,還是不要徒勞掙扎了。」
季驍身體動了動,他這一動,促使長鞭勒得更緊,直勒破了衣服,擠出道道血痕。
小左見他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中一嘆,忽然想起面前這人的年齡,那固執的樣子,漸漸地與他記憶中死去的弟弟重合,他心裡一軟,說道:「少主,長老不希望你與那些小門派的人過多接觸。可若是你真的不舍,屬下可自作主張,讓你在今日最後見他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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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三人等著等著,就見樓下的場地中,有人進入場內喊停,將回嬰鳥帶了下去。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
沈玉起身拉開門,外頭的侍女朝她露出笑容道:「仙子好,回嬰鳥已送到門口了。仙子離開時,將此妖獸直接帶走便是。」
說罷,她微微屈身,雙手托舉起鐵鏈。
沈玉拿過鐵鏈,順著鏈條,看到了門口被牢牢拴住鳥脖子的回嬰鳥,毛髮粘粘在一起,整頭鳥都蔫蔫的,垂拉在地上。
她看了周圍一圈,問道:「不知你可看到了先前走出去的那位公子?還有他的兩名護衛。」
侍女說:「葉公子先前吩咐完此事,便因家中有事,先行離開了。」
沈玉與侍女交談完畢後,朝裡面兩人揮了揮手,那邊一直盯著的二人迅速起身走出來。
沈玉:「你們看中的妖獸都搞到手了,還留著幹什麼。走吧。」
侍女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幾位隨我來。」
金炎嘴角抿直,被金洵強硬地壓著走出去了。
待他們三人再次踏上進來時的那條暗道後,幾個黑衣人突然從樓上跳下。
侍女眉頭一皺:「等一下,你們這是幹什麼?」
領頭的那人道:「閣主有令,要我們除掉那三人,還不放行?」
侍女說:「閣主瘋了?他們三人與魔門有關係!那回嬰鳥還是……」
黑衣人:「魔門只說給他們回嬰鳥,卻並沒有說不能殺了他們。」
侍女:「這……」
其中一名黑衣人說:「既然有人敢搶走閣主看上了的東西,那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領頭的人喝道:「還不快放行,閣主說了,出什麼事,有他擔著!」
侍女猶豫了一會兒,欠了欠身,手在背後一揮,原本守在暗道的人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速速追上!」
幾道黑影嗖嗖幾下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