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
沈玉等人已經走在了通往靈淵城的道路上,且成功憑藉三張路人臉和三個入不了人眼的修為,躲過了御獸門的關注,如今正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上。
越往裡處走,御獸門這地界內給幾人的感覺就越是古怪和違和。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的。」金炎小聲說道,「才走了一個城而已,這第二個地方的氛圍怎麼感覺就比前一個地方壓抑許多。你們看這些帶著妖獸來往的人都多起來了……」
金炎說著說著,與右邊路人腳旁趴伏著的妖獸一對視,立馬就被妖獸眼神中的戾氣給驚到了。
「別看。」
沈玉目不斜視,淡淡說:「小心一會兒人家衝上來咬你。」
那邊的妖獸呲牙,張大嘴,猛地發出一聲吼叫。
它的主人不但沒有制止,反而還轉過頭看看是誰這麼沒有眼力見,引得這麼大反應,然而他一回頭,身後早已空無一人,其他路人見怪不怪的走過,他只得收回了視線。
金炎低聲說:「那妖獸狀態不對!我之前來過御獸門,這裡當時也沒這樣。」
傳說中的御獸門,或者是他認識的御獸門,應該是親和的,御獸御獸,真正的馭妖獸,應該是將妖獸當作自己的親人一般,就連妖獸被認主之後,也應當少了許多曾經「凶獸之氣」,擁有清明且靈性的眼神。
更不會像剛才的妖獸那樣!
沈玉說:「御獸門試煉大會一事,據說也歡迎別處的有馭獸之術的修士們一同來討教。且先看看。」
金洵也道:「師弟,知曉你對妖獸感情不一般,壓壓你的性子。這一路走來,你的表現差點引起別人注意。」
金炎慚愧說:「是。」
走在路上時,沈玉心中感應到什麼,翻手在掌心顯出一枚精緻的玉簡,那玉簡上流動著暗光,只有離得極近才能看到。
金洵見狀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沈玉收回玉簡,眉頭一擰說:「兩位,先隨我去一處地方。」
金洵二人對視一眼,便跟著沈玉,仿若在這城中來過許多次一般,看著她穿過一條條街道,拐了幾個彎。
三人停在一家商鋪外。這店鋪看著極為蕭條,別的地方都熱熱鬧鬧,就這裡冷冷清清,店牌上還刻著熟悉的名字。
問世閣。
沈玉抬腳走進去,裡面的人看到有人進來笑著說道:「幾位客官,可有什麼需要?」
沈玉伸手亮出一個令牌,靈力傳入令牌內,一瞬間浮出一道光影印在空中。
店裡還在忙活的人一下子都愣住,先前問話的那人過了好一會兒,吃驚又見到親人似的激動道:「大師姐?!」
他又見她身後還有另外兩人,冷靜下來,問道:「不知身後的兩位是……」
沈玉:「金洵。金炎。你們應該收得到消息才對。」
看店的弟子立馬叫道:「對對對就應該是他們!」
認親之後,因沈玉他們宗門內要談私事,金洵二人便在店裡等候,店內弟子連忙把沈玉請進後院的屋子裡,順便立起了結界。
沈玉進院子之後便撤去了易容,領她進來談事的管事弟子更加信服不已,也鬆了口氣,面對這張熟悉的臉,熟悉的壓力撲面而來,但也更讓人放心了。
「大師姐,我們這如今收得到消息,卻無法把消息傳出去。」男弟子搖頭嘆道,「就連小雲鏡也是時靈時不靈的,之前御獸門城裡的管事還派人上門來檢查,這簡直是侮辱人!我們怎麼能讓外人進來,便跟他們鬧了一通!我們甚至懷疑這周圍是不是有什麼人盯著我們,比較雲鏡一靈時,就有人上來鬧,後來我就與宗門傳消息說先暫時不聯繫。」
沈玉沉吟道:「這事應該也就發生不久吧。」不然她在宗門時怎麼沒收到這件事。
男弟子掐指一算:「應當是大師姐你們離開宗門之後沒多久。」
沈玉又問:「既然無法用法寶,可曾試過人力?」
男弟子搖了搖頭說:「他們近些日不讓我們出城,說是因試煉大會的緣故,這理由……沒辦法,是御獸門的一名長老直接來說的,我們礙於兩宗之間的關係,又對著前輩,不好拒絕。」
問清楚之後,沈玉在心中記下,便直接切入正題問道:「宗門傳與我警示。你們這可收到什麼消息?」
男弟子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臉色大變說:「對,是有一事!大師姐,那……那邵蔚逃出去了!」
……
一炷香時間過後,沈玉從院子裡出來並未在店裡看到金洵等人。
旁邊一弟子說:「大師姐,那兩人出去了,說你要是找他們,可出門後往左轉。」
沈玉點點頭,左轉之後,走了幾步路,與金洵二人迎面碰上。
二人身後有一處地方聚集了不少人,好像在圍著一個布告欄。
沈玉:「那邊是有什麼事?」
金洵:「新貼上了一張通緝令。我們先前也是聽到動靜,才出來一看。」
這兩人的臉色有點沉重。沈玉問:「通緝令,抓的是什麼人?」
金洵與金炎互看一眼,同時說:「邵蔚。」
金炎補充道:「邵蔚。魔修出逃,目的不詳,極有可能是魔焰谷餘孽,現經七大宗門合議,出示通緝令,重金懸賞。」
·
與此同時,偏僻山林之中,一群人在朝著御獸門的方向趕超近路。
季驍前些日得了二師兄的同意,取了身份銘牌便以「歷練」之名下山。
一走下山,魔修眾人便悄悄現身,護著他一路往此處走來。
「少主。如今我們好不容易相聚,星宿長老小時候還抱過你呢,你都不想回無極門裡,與其他人見一面?除我們之外,其他好多兄弟都想了好久能找到你!」邊上一個魔修說道,「你這齣來就說要去看什麼御獸門的試煉大會,雖說御獸門裡有兩位長老也是我們的人,你去看一看也沒什麼,但星宿長老雖是同意你去了,卻也是傷心的,還有玄蠱門的長老們,也都想見見你……」
季驍這一張臉從始至終都是冷著的,他對著說話的人不帶感情地掃了一眼,倒真的讓那魔修感覺到一點壓力,頓時讓他閉上嘴。
白異犬一路都被人殷勤地抱在懷中,不讓它沾半點地,它一覺醒來也呆不住了,掙扎一番跳下來跑到季驍身邊。
一行人毫不停歇地走到這,中途都沒睡過沒休息過,季驍身上出了層冷汗,他走到一處大石塊上坐下說:「停下。稍作休息。」
白異犬便在周圍開始撒歡繞圈跑。
前面一些魔修便宛如聽話的機器一般,回過身來在他旁邊坐下休息,這一休息,才看瞟他幾眼,觀察觀察這個傳說中他們找了許久的少主是何許人。
季驍的身邊,一左一右始終有兩個魔修如門神一般守著,左邊那個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右邊那個倒是個話多的。
「我有件事……」
話還未說完,右邊那個魔修便興奮地接話道:「少主請講!」
其他魔修們紛紛豎起耳朵。
季驍頓了頓說:「你們為何叫我少主?就因為我是你們說的,天魔體?」
右邊魔修說:「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從來都只有天魔體!若是其他人,哪能讓我們所有魔修服氣?更何況,少主你本身身份也非同一般,你可是我們老魔尊遺子啊!」
說完,他又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說:「瞧我這記性,想來那姓季的女人把你偷去帶走之後,恐怕也沒跟少主說過此事。老魔尊老來得一子,結果那女人趁他虛弱之時,將你偷走,簡直無恥至極,若讓我們找到人,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她已經死了。」
「哦哦。」那魔修說,「是件好事啊。」
季驍靜默片刻,又道:「老魔尊……我父親?」
那魔修嘆了一聲:「少主你應該知道,天魔體就如天靈體一樣,這世上僅會存在一人。你出生那天就天降異象,老魔尊身體立刻大虛,這之後無論如何也撐不住身子,就這麼去了。」
季驍手指一動,臉上浮現一抹涼涼的笑意。
克母。又殺父。
簡直可笑。
那魔修說完之後,覺得少主年紀輕輕,聽到此事,應該會很難過才對,便打算給他留出一點空間,他剛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就聽耳邊傳來一道話:「既然老魔尊已死,那你們為何還叫我少主?」
一股從心底來的涼意流遍眾魔修全身。
那負責回話的魔修僵了僵,回過神說:「這。少主,此事還需你與眾人見面之後,舉行儀式,我們才能喚你,魔尊。」
季驍微微頷首。
那魔修鬆了口氣說:「少主,你既與我們一起,以天雲宗弟子的身份行事多有不便。過會兒進城之後,恐怕需要你易容換裝,暫且忍耐一下。身份銘牌我們都已為你準備好。」
角落裡一名魔修悄悄離開,走遠到一處,立馬拿出玉簡與人聯絡。
「長老。」
「你都看了,那小子心性如何?」
「怕是……不太好掌控。」
那頭沉默一會兒,發出一聲怪笑說:「就先看看他要去御獸門,到底是要幹什麼事。穩住他。」
「是。」
「你先前說的那個邵蔚,人呢?」
「救出來之後便走了,說是去解決一些事,再去無極門。」
「嘖,罷了。一個女人而已,既然對我們這麼有心呵呵……叫人盯著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