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沈玉的吩咐,季驍一個下午都拿著那本教養靈草的書,坐在石墩上研究。
宗門裡,已將三日後大師姐要設下擂台的消息傳了個遍。再後來,三師姐一個劍修痴子在聽完沈玉說的那番話後,肉眼可見的變得躍躍欲試,不僅僅是因為能有機會跟大師姐比試,更是當著眾人的面說大師姐如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僅次於她師父之下。
她這一說,就引得其他弟子很是好奇,問的人一朵,三師姐就將當時沈玉說的話用靈力記在玉簡中,將玉簡給這些年輕弟子們傳閱,偏偏因為那玉簡只錄了那麼一枚,惹得更多的弟子就算是不感興趣,也想跟著看一看。
結果,等宗主他們才想起來要處理今日這件事情的時候,玉簡早已在宗門傳遍了,再怎麼彌補,也是無用。不過眾多弟子就算覺得大師姐說得很對,也不敢像她一樣,當著這麼多前輩的面,跟一位仙尊對嗆,只敢小聲議論。
這下,沈玉的院門外經常傳來走動和竊竊私語的聲音,許多弟子忍不住想過來瞻仰一下大師姐,卻又不敢敲門打擾,人一多起來,再小的私語也會顯得格外大聲。
沈玉和季驍在院內,一個坐在石凳上閉目養神,一個在那長滿了雜草的靈草圃里埋頭苦幹,兩人就跟說好了似的,誰都沒理外面的聲音。
就這樣一直到了太陽下山後,白天轉黑夜,門外的聲音漸漸消失,沈玉的院內也點起了石燈。
季驍把鐮刀扔到一邊,與地上的鋤頭相撞,「哐當」一聲,他喘了口氣,起身喊道:「師姐,弄好了!」
天知道,近千年沒處理過的靈草圃到底有多糟糕,總之那靈草圃里弄掉的雜草,都被他堆成了草堆子,擺在籬笆邊上。
沈玉睜開眼看過去,隔著靈草圃一段距離,就坐在石凳指揮道:「你找找看,有沒有一株靈草開的花顏色跟冰一樣,花邊帶著一點藍,看著感覺很冰涼清爽的樣子。要是找不到,那就再找葉子紅黑紅黑,暗紅色的跟鋸齒一樣的靈草。」
季驍聽到她這個描述,心思一動,隱隱約約覺得這種描述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但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他彎下身埋頭在田圃里搜索,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在籬笆的一個角落裡,看到了長在木欄側邊差點被遮住的暗紅色鋸齒草。
「找到了第二種的靈草!」季驍用袖子擦了把額頭的汗,臉蛋微紅,身子也是熱得厲害,他高喊道:「師姐,第一種沒看到!」
沈玉站起身走過去,站在季驍身邊順著他指的位置,看到了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的赤牙煉草,她目光一落過去,對方那兩片鋸齒葉子「嗖」的一下,往裡頭躲了躲。
好傢夥。這年頭極品靈草都成精了。
沈玉拍拍季驍的肩,示意他後退,順手往他嘴裡投餵了一顆靈丹,然後靠近木欄,蹲下身。
季驍捂著嘴,下意識咽下去,感受到體內那股暖流後,傻傻地露出一個笑容。但一秒鐘就收斂起來,跟著蹲下身,只是那嘴角還是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揚了點。
赤牙煉草有一個木鬚鬚冒出了土,正悄悄地往籬笆外探過去。
「你敢跑,我當場就把你連根帶莖的全斬了。你既不願意貢獻出一片葉子,那我養著你也沒用了,不如讓你當場死絕。」沈玉露出一排牙齒。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探出去的那根鬚鬚立馬收回來,兩片葉子瘋狂抖動。
季驍詫異地抬起眼:「師姐你聽到了嗎?剛才怎麼有個男孩的聲音?」
「聽到了,是它傻。」沈玉笑眯眯地說,「小赤牙,你怎麼能說我狠心呢?你在這地方既沒有面對妖獸的危險,也沒有面對壞人的危險,安安穩穩吸靈氣一千年,是時候展現出你的用處了。」
『可怕!這兩個人怎麼能聽得到它說話!』
赤牙煉草瑟瑟發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鬚鬚,在自己頭頂上兩片葉子中猶豫了下,拔下那一片大一點的鋸齒葉子,丟到沈玉腳下。
『給你,就當感謝你給我們提供千年的住所了。』
沈玉撿起那片葉子,就聽到田圃里另一個小女孩地怨氣聲:『笨蛋!』
那聲音很快消失不見。
「咦?」季驍戳戳沈玉,「師姐。那個莫非是……」
「赤牙煉草和冰棱四花乃是青淵界極品靈草里的前十名。但是,這兩個也是前十名里最難尋到的靈草。」沈玉笑了下,「尤其是這赤牙煉草,在赤崖密海周邊堪稱是五百年都難得一見。師弟,你知道為什麼嗎?」
季驍隱隱有了預感,問道:「為什麼?」
沈玉說:「因為幾乎沒有人知道,赤牙煉草真正生長的地方,並不是在赤崖密海的岸上。長在赤崖密海的,其實都是順著水域,從極天之地流到那裡的。」
季驍驚訝道:「師姐,你是說,赤牙煉草其實是長在極天之地?」
沈玉慢悠悠地說:「是啊。而且,能找到赤牙煉草的地方,就能在其附近找到隱藏的冰棱四花。而冰棱四花在極天之地又隱匿於冰山各處,融為一體極難發現,唯有找到赤牙煉草,才能找到它。這兩株靈草,一個火一個冰,卻經常倆倆在一起。據說有一個說法是……」
『你還要找我媳婦做什麼?!』赤牙煉草急急叫道。
先前那道女孩的聲音緊跟著氣急敗壞地響起:『你長沒長腦子啊!』
沈玉攤手:「你聽,就是這樣。」
季驍有些吃驚於這兩株靈草竟是這種關係,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師姐怎麼會有這兩個靈草?師姐又是怎麼知道的?他心中一好奇,直接問了出來。
沈玉說:「那是因為以前的我知道能治好潤清峰主劍傷的,只有這兩個靈草。那時候我沒法靠近潤清峰主,那就只能從別的角度,想辦法能留下一些與他相關的東西,所以,我便花費了兩百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他們。也正是如此,我也才發現原來這其中有這等秘密。」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赤牙煉草附近觀察著,看看有沒有長得很可疑的草。那冰棱四花,藏起身子來,堪比壁虎。
季驍聽完後,暗暗握緊拳頭,發誓日後定要將傷了師姐一顆真心的潤清峰主碎屍萬段。他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眨眼間就換成一副忐忑的樣子:「師姐,那你還將這事……告訴我。」
季驍不由得有些期待地想,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在師姐心中是有一個位置的,能讓她這麼信任?
「嗯?」沈玉漫不經心地說,「就是想分享一下你師姐的厲害。分享完了,你可以立下心魔誓言了。放心,你雖沒有靈力,可師姐有。心魔誓一樣能成功。」
季驍:「……好。」
說話間,心魔誓成。季驍鬱郁地想,這說明,師姐在說起這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他說一個好字。還真是……讓他心情複雜。
沈玉沒看他,盯著地上一個長著三個跟豌豆一樣的花苞的植物,看著那中間白色的果實,緩緩開口:「你再不開花,我就讓季驍端一個糞桶澆你頭上施肥。」
「……」季驍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雙手,背在了身後。
『你過分!你無恥!你無理取鬧!』三個花苞憤怒抖動:『我三花都還沒打開你就想用我!你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難怪這一千年除了你這個端糞的小弟,你這洞府里都沒人來找過你!』
赤牙煉草悲憤道:『呀!!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媳婦!活該你千年都是一個人!』
沈玉:「噗。」
季驍陰森森地盯著它:「……師姐,我現在就把它埋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陸之清神色不安地握著脖子上掛著的玉牌,在邊上的師弟看過來前,又塞回衣服里,敲門後喊道:「大師姐,我是陸之清。我有一事想與師姐商量,剛好前日入門的謝師弟也成功走出登仙梯,聽聞大師姐今日受傷一事,也想前來看看師姐,不知師姐可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