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什麼人讓你費這麼多靈石,還花這麼多心思找人?」
問世堂的弟子試探著問:「莫非是……師姐你夢中的那個人?」
這個時候,新入門的弟子的種種消息都沒有在宗門內傳開,而在問世堂這個弟子的眼中,大師姐身後的這名新師弟也並沒什麼值得他注意的。閱讀
兩人都沒有發現,「夢中」這個詞,像是什麼開關一樣,一說出來,季驍的臉色瞬間就變得不對勁,然後很快低頭掩飾自己的表情。
季驍第一時間想到了在蓮花座上,沈玉開玩笑似的對他做的那些動作,那些動作似是親近之人才會做的……他想著想著臉蛋剛剛微微燙起來,忽地想到另一點,整個人頓時如墜冰窖,僵在原地。
沈玉稀奇地說:「咦?這個事……你們都傳得這麼快?」
「嗐,大師姐你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天都黑了,飯堂的最後一波人都出來了,這消息能不傳開來嗎?而且咱們宗門你又不是不知道,厲害的呢,都在外面找機緣修行,不厲害的呢,比如我們這些還不是靈修的弟子,只能留在這宗門內學習,直到有實力了才敢出去。大家這麼多人,每天在這宗門內,宗門外面的山林里偶爾找妖獸練練手,日子是有多無趣就有多無趣。咱們但凡聽到一點……嘿嘿,這種有趣的事情,不出一天就會傳遍了。」問世堂弟子灑灑洋洋地說到一半,對上沈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收回了那隻激動揮舞在半空的手,訕訕道:「師姐,剛才那些,你就當沒聽到吧?」
沈玉不帶感情地笑了下:「沒事,師姐不怪你。趁這個時間沒其他人,你再跟我好好說,他們還說我什麼了?」
原以為會像以前一樣受罰的弟子,聽到她這麼一說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是真的沒人,立馬興奮起來說:「師姐,你真跟其他師弟師妹們說得一樣,人變得……有些跟以前不一樣了!感覺更、更開明了!我們以前跟你這樣說,你都要生氣罰我們的!」
沈玉在心底為原主嘆了聲氣,哭笑不得地說:「你居然用開明這個詞?」
「反正現在就挺好!」問世堂弟子忽然欸了一聲:「不對啊,師姐,你剛剛沒有否認!你難道真的是在找夢中那名……男子?」
沈玉想了想,自己越是聲勢浩大的找人,就越是能引起許多地方的注意,到那個時候消息出去,那個魔尊就算在哪個旮旯角落也都能聽到。只要他聽到了那個玉佩的樣子,或是聽了她「轟轟烈烈找人」的事跡,生出一點興趣,就多一分能讓人主動找上門的可能,這可比她大海撈針要容易得多。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魔尊,是什麼樣,多大年紀,在何處……
想到這,沈玉應了一聲:「對,就是在找他,一個對我『格外』重要的人,你幫我把消息儘快傳出去,最好能以最快的速度,讓青淵界每個角落都知道這個消息。記得,一點要說,是天雲宗大師姐沈玉在找他。」
「明白明白!」問世堂弟子激動地臉都紅了:「大師姐,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那名男子的?又為何與他沒有聯繫?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需要這樣到處找人?這消息說得細了,找人就更方便了!哎呀,師姐你看看,你現在遇上那名男子,人都變了,變得這樣好,還看起來比以前更美了!」
「……你還真是能夸。」沈玉沉吟片刻說,「大約是之前在外尋求機緣時遇到的,嗯……就是在跟你們蕭師兄這次出任務之前。」
問世堂弟子:「懂的懂的,大家都這麼猜測,原來是真的!」
沈玉繼續編:「沒有聯繫是因為……我們二人只是在一個茶館相遇,因那茶館的說書人胡亂編排了我們這些修士的一些事,我一時不喜便出口說了幾句,遭到其他幾個低階的修士諷刺,正是他站起來為我說了幾句話。」
問世堂弟子很認真回應:「嗯嗯。」
沈玉說:「不過,對方以面具示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極為常見的那種,看紋路,應該是在東邊和北邊,是御獸門和無極門常用的那種紋路。」
問世堂弟子誇張地叫道:「哦~!」
沈玉遲疑地說:「應該喜好黑色的服飾……也不一定,這個消息可以填一條,但不完全正確。」
問世堂弟子拼命點頭:「明白的明白的!『一面之緣』嘛,很多事情確實是不清楚的!」
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沈玉伸出手說:「玉簡重新給我,我把對方的樣子也錄進去。」
「好。」問世堂弟子把玉簡地給她,提醒道:「師姐,修士的樣貌最容易變化,也有許多人喜歡變換身形入世修行,你雖錄進了樣貌,但也不一定能很快找到人。」
「嗯,我知道。」
沈玉剛準備把新錄好的玉簡交出去時,一直沉默地季驍忽然插話說:「師姐,可否交給我觀看一下,若是日後有緣遇到,我也好幫師姐一個忙。」
說得很有道理,沈玉側身把玉簡給他,不過季驍這會兒也沒有靈力,無法自行看到玉簡的畫面,沈玉伸出手,運起靈力,一指點在他眉心,幫助他觀看到錄進玉簡里的畫面。
不過一會兒,季驍睜開眼,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沈玉又將玉簡遞給問世堂弟子,後者也是好奇地先檢查了一番,待他睜眼後不由得驚嘆道:「師姐!這名男子不得了啊,我觀你錄在玉簡里的這一幕,都好像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嚇人的壓力!這人……不比蕭師兄差呀,師姐好眼光!」
「等等。」沈玉眉毛一挑,「我只是找個人,怎麼就變成我眼光好了?」
問世堂弟子嘿嘿一笑:「我就是隨便一說,師姐你別往心裡去。師姐你放心,這事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幫你辦的!」
「好,那就辛苦你們了。」
沈玉說完走了兩步,見季驍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像呆住了一樣,又折回來把人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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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驍走在路上,兩邊的石燈映在他臉頰兩邊,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神色。他目光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或者說,是前面那人抓住他的手上,對方抓著他的袖口,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他肌膚,一點一點地打在他的心弦上。
他的師姐,竟然在那麼認真的找一個人。
季驍回想起玉簡里的那個畫面,那個男人挑起她的下巴,畫面就停在這一刻,當時他的心跳也好像在這裡停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傳遍他全身,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專屬於他的玩具被一個討厭的人搶走一樣,令人難受不已。
可是不對,師姐不是專屬於他的。師姐對他,也只是跟對待其他同門弟子一樣,一樣的笑,一樣的語氣。
而且師姐……也不是他的玩具,更不是他專屬的玩具。
這一切,好像都是因為,他像陷入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一樣的抓著她,沉迷在她對他的維護中。但是這種維護……她也會這樣對其他弟子。
季驍暗暗地攥緊手心,對他好的人,為什麼不能只屬於他一個呢?
「季師弟。」沈玉把人往前一扯,「醒醒,別睡了。兩個地方,你二選一。這裡,就在我洞府下面,只有五十步路的距離,方便你來回走路拔草。上面,就在我洞府隔壁,不過呢,靈氣被旁邊種著的樹吸取了一部分,住在那裡,你每次修煉時都要與邊上開了靈智的樹靈爭奪靈氣。左右都是五十步的距離,你選選看哪個方便你拔草吧。」
「……是除草。」季驍回過神,面色平靜地糾正道:「師姐,拔草一詞,用得不妥當。」
沈玉隨口道:「一樣的,你選個地方吧。」
季驍說:「就住上面。」
沈玉領著人上去,帶他在外頭見識了一下她洞府外的玉石登,玉石桌,還有一棵受靈氣影響已經生出靈智常年綻放的桃花樹,又帶著季驍繞到後院,去認識了一下靈草圃。
原主的這個後院,全是她在外修行時存下來的靈植,她不用就往著後院裡一扔,忙於各種事情無心打理,也沒心思培植,外人都不知道她有這麼一個價值連城的靈草圃,只以為是宗門內常見的靈草。
而能在這種條件下都存活下來的靈植,比那種尋常培養的靈植更加珍貴,各個經歷了百千年,其中的功效,若是說出去都令人眼紅。
「這裡面的靈植,以後你都會認識。」沈玉說,「但是,不可說給外人聽。」
季驍一怔:「外人是指……其他同門弟子嗎?」
沈玉:「是的。」
季驍問:「那蕭師兄呢?」
沈玉回道:「他也是外人。」
季驍抿了抿嘴,又問:「那以後……師姐你要找的那個人,找到了,他是外人嗎?」
沈玉愣住,繼而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你怎麼想得那麼遠?天雲宗能不能讓他進來還不一定呢!」
季驍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底一暗,想再問卻不敢了,只好低聲回道:「是師弟多想了。」
「你這真是……罷了,你趕緊回去整理你自己的屋子。天色不早了,吃點東西,早些睡。明天一早醒來記得去側殿。側殿裡有不少學堂,你這個階段的弟子,還未到引靈期,記得到最左邊的那個房間去聽課。」沈玉擺擺手:「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季驍彎腰行禮,看著她腳邊從頑強生長的冒出芽的小草,忽然問:「師姐,我若是有什麼修行上的問題,可否來師姐的洞府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