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劍氣侯

  第190章 劍氣侯

  原來見聖后,便是見眾生。

  謝玄衣站在大殿的中央,默默看著那道光芒萬丈的高大身影。

  短暫失神之後。

  他挪開了目光。

  與聖后的對視,只有剎那,但他卻感受到了熟悉的大道之意—————

  玄水洞天,初主。

  是了。

  在初主黑袍之下,隱匿的雙眼,與聖后的眼瞳,極其相似。

  眾生之道。

  這兩人修行的大道——-似乎是同一條。

  或許是年代久遠的緣故,又或許是聖后的境界實在太高,這剎那對視,讓謝玄衣的神魂感受到了久違的震顫轟鳴。

  如果非要比較。

  初主留在玄水洞天的那縷神念,比起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女子,實在要黯淡許多。

  「你就是謝玄衣的弟子?」

  聖后的聲音,再次在大殿上響起。

  謝玄衣平復呼吸,緩緩開口:

  :「.————·是。」」

  他知道。

  自己面頰佩戴的眾生相,根本無法抵抗這種級別強者的「凝視」。

  但.—.若無萬全準備。

  謝玄衣怎敢入皇宮,與聖后相見?

  對視那一剎。

  他眉心的「劍氣」便噴薄而出,凝聚成一朵璀璨無垢的蓮花,高懸於謝玄衣頭頂,釋放出一道道青燦劍氣,將黯淡大殿照亮三分。

  自此。

  這座大殿的輝光,便不再直屬於聖后一人。

  還有三分,落在了謝玄衣肩頭,發梢。

  「看來趙純陽真的很看重你。」

  聖后背負雙手,站在無盡熾光之中,輕聲笑道:「這朵蓮花不錯,很好看。」

  這座本屬於皇殿的輝光,被蓮花格擋在外。

  如果想要以神念,強行窺伺謝玄衣的神海,軀殼,秘密。

  那麼這朵蓮花,便會瞬間激發!

  前不久。

  皇城才剛剛被某人大鬧過一場—

  這朵蓮花的威力,如今仍然十足。

  聖后警了一眼之後,便收回目光。

  」......

  謝玄衣面對這誇讚,不知該說什麼。

  「前些日子,我與你師尊的師尊,見了一面-—---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處於當打之年,令人驚嘆。」

  她溫聲說道:「大穗劍宮的氣運,由衰轉盛,他功不可沒。如今又有了你,要不了多久,劍宮就能重現昔日輝煌。」

  出乎謝玄衣預料,這場大殿內的談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鋒利。

  聖后言談之間,並沒有打壓一片和睦。

  謝玄衣平靜道:「聖后謬讚,謝真與純陽掌教相比,便如毗與日月。」

  「你比我想像中要厲害。」

  聖后輕聲說道:「若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大褚可以替你解決。」

  就在不久前。

  青集便已經發出過一次招攬——-只不過硬生生逼著自己簽訂神魂契約的手段,與聖后本尊相比,差得太遠。

  這番話,很有重量。

  大褚無帝,聖后執政。

  若是謝玄衣承恩,便意味著,他會得到無盡聖眷。

  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也算是默認了自己的陣營,將大穗劍宮與大褚皇室,放在了同一戰線。

  「聖后,謝真沒有什麼困難。」

  謝玄衣輕輕搖了搖頭,道:「若真有困難,劍宮會替我解決。」

  聖后若有所思,看著那朵緩緩旋轉的蓮花。

  無盡聖光,在大殿中遊蕩。

  千絲萬縷,唯獨沒有落在那朵蓮花之上。

  「小傢伙。」

  她的語氣依舊溫柔:「總有些困難,劍宮解決不了。」

  謝玄衣依舊搖頭:「總有些困難,需要自己面對。」

  這場談話,並沒有持續太久。

  聖后召見,只是簡單寒暄。

  今夜大殿的聖光很是灼目,但那朵蓮花讓謝玄衣感到心安。

  或許。

  這才是今夜氣氛「和睦」的原因。

  正因為有趙純陽在。

  大穗劍宮的所有劍修,才能夠在皇城之內,挺直脊背。

  離開皇宮之後,謝玄衣抬起頭。

  長夜漆黑,繁星全熄。

  元繼謨坐在馬背上,抱著長刀,閉目養神。

  「出來了?」

  元繼謨緩緩睜眸,眼中帶著戲謔之意。

  謝玄衣面無表情,當做沒看見此人,就此徑直離去。

  「別急啊,小謝山主。」

  元繼謨調轉韁繩,騎馬跟上,微笑說道:「今夜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哦對了,我是不是該叫你小謝侯爺?」

  小謝侯爺?

  謝玄衣微微皺眉,不太明白這個稱呼是什麼意思。

  「元某今日苦諫數番,才向聖后求得一份封賞諭令!」

  元繼謨從懷中取出一張聖旨,緩緩將其抖開,聲音低沉,一字一句說道:「大穗劍宮謝真聽令,青州之亂,平亂有功,今日起授封『劍氣侯」,食邑千戶,享北瓶街侯府!」

  」.......?

  謝玄衣沉默地立在原地。

  他冷冷望著元繼謨,並沒有下跪領旨。

  授封劍氣侯?

  青州之亂,自己雖然平定北海陵氣運,算是一功,可無論如何清算,都值不了封侯之賞!

  就算真有封賞,也該是由陳鏡玄替自己求得。

  哪裡輪得到元繼謨?

  自己初入皇城第一日,就被推上風口浪尖,拿了這麼一個天大封賞!

  這能是好事麼?

  絕不能。

  「恭喜啊。自此之後·——-天下便不再只有一個謝氏。除卻江寧謝氏,還有第二個謝氏。」

  元繼謨笑眯眯道:「你侯府在北瓶街,噴噴,那可是個好地方,地大寬,足足住得下數百號人。」

  他騎馬圍著謝真轉了數圈,感慨說道:「真是恭喜小謝山主了,年紀輕輕,便破例封侯-—-忘了跟你說了,這消息我已經遣人在皇城裡傳開了,若不是今夜還有一樁大事,想必此刻你的侯府門前,會有許多人來慶賀。」

  謝玄衣依舊沉默。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便隱約覺察到了,今夜覲見,不會那麼簡單。

  先前殿前談話,看似溫風和煦,但實則暗流洶湧。

  真正的疾風驟雨。

  不在殿前,而在出宮之後。

  「就在前些日子,皇城司接到了一樁密令。」

  元繼謨意味深長開口說道:「十年前,有人與妖國密謀,串通禁軍,擊破地牢,同時大開城門,製造騷亂——」-此次動盪,不僅放出了大褚皇族養的珍貴妖裔寵獸,而且放出了許多重犯。當年平亂之後,背叛之人,盡皆處以斬首之刑。只是今日,又有人發現了潛藏在城內的『餘孽』。」

  謝玄衣面無表情,頓在原地,默默用力緊十指。

  心湖隱隱翻滾,疼痛四起。

  當年,月隱界事發,他逃出了大褚皇城。

  這段記憶,只剩下支離破碎的幾處片段,銜接不到一起,七零八落。

  但他依稀記得。

  那時候的大褚皇城,自上到下,都亂成了一鍋粥—

  很顯然,姜凰也是趁此機會才逃出皇城。

  「餘孽—.」

  謝玄衣聲音沙啞,緩緩抬頭:「誰?」

  「小謝侯爺,今日你們才見過面的。「

  元繼謨俯瞰著馬旁的黑衣少年,用一種冷漠且憐憫的語氣,緩緩說道:「說起來也巧,多虧了您,皇城司有機會在那「賊人』府邸,清查出關鍵證據-—-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皇恩浩蕩,這賊人竟然潛藏十年之久,妄圖魚目混珠。

  謝玄衣腦海一片空白。

  他望著元繼謨,皺眉問道:「林家?」

  「不錯。」

  「正是林家。」

  元繼謨微笑道:「方才聖令已下,今夜—-便是清掃餘孽的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