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傾家蕩產,換一條命

  第168章 傾家蕩產,換一條命

  一番呵斥。

  兩位尊者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卻是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這十年,大褚王朝道門歸隱,劍宮封山,江湖一片太平—-以至於江寧謝氏之流,占盡風頭,

  有些忘乎所以。

  但此刻,白煜和黑曜二人清醒過來。

  這裡是劍宮,不是王府。

  「小謝山主。」

  香火齋主笑眯眯過來打圓場,他雙手攏袖,行了一禮,道:「無論如何—-行刺之案,都是王府不對,這兩位尊者確實缺乏禮數,我替二位向您賠罪,道不是。貧道聽說,江寧王府那邊,已經連夜備好了厚禮,只等與您會面交涉,您看?」

  說著。

  不動聲色,將那枚令牌遞到了謝玄衣面前。

  謝玄衣依舊沒有接。

  他望著眼前香火齋主,輕聲笑了笑:「江寧王此刻在謝府等著呢?」

  燭道人嘆道:「自然。」

  「既然已經等著了,那便不在乎多等片刻。」

  謝玄衣站起身子,去往府邸後院,拂了拂衣袖,示意這位香火齋主一起同行。

  黑白兩位尊者則是被姜奇虎攔在原地。

  「小謝山主,放著江寧王不見,先見貧道———-貧道實在有些受寵若驚啊。」

  兩人一同來到後院,

  香火齋主依舊是那副笑呵呵模樣。

  謝玄衣對眼前這位道人,有一些印象。

  道門勢大,門內有諸多分支,其中實力最強,影響力最大的,自然是天下齋。

  而香火齋,只能算是道門諸齋末流。

  燭道人這一脈的傳承,乃是尋龍點穴,不擅戰鬥。

  「放心,喊你過來,不是好事。」

  謝玄衣背負雙手。

  雖然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介十七歲洞天境的年輕晚輩,但修行界向來不以「年歲」論人。

  如今這香火齋主恭恭敬敬喊自己一聲小山主。

  謝玄衣自然就受著,而且無比坦然。

  此言一出,燭道人嘴角略微抽搐一二,但依舊笑顏不減:「小謝山主是嫌剛剛那盞『觀山海,品級不夠?」

  「進門,夠了。」

  謝玄衣面無表情道:「但想離開,差得遠。」

  燭道人挑了挑眉。

  他臉上笑意有些僵硬:「這是何意?」

  「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非要謝某點破?」

  謝玄衣淡淡開口:「身為道門中人,潛入劍宮,私窺諸峰氣運,此為罪一。」

  「蠱惑江寧世子,挑撥劍宮是非,此為罪二。」

  「」..—·私藏刺客,欺上瞞下,編纂亂局,此為罪三。」

  「這三樁罪,任何一樁,都足以讓香火齋聲名敗壞,讓道門顏面丟盡。」

  謝玄衣停頓一下,平靜問道:「你不會以為,送一盞觀山海,就足以贖罪了吧?」

  後院一時寂靜到了極點。

  燭道人臉上笑意逐漸收斂,他知道為何謝真要先與自己談上一場了。

  「小謝山主,無憑無據,可不要往道門身上,隨意潑灑髒水啊。」

  「不是針對道門,只是針對你。」

  謝玄衣意味深長問道:「你覺得,今日你若死在這座小院,劍宮需要對外出示任何憑據嗎?」

  香火齋主額頭冒出冷汗。

  謝玄衣早就看出了燭道人的不對。

  在踏入小院之前,這道人姿態便放到了最低。

  堂堂香火齋主,再怎麼不濟,也是一位齋主,他的身份尊貴程度,遠非王府兩位護道者可以相比——-之所以擺出這麼一個態度,自然不是因為「尊敬」自己。

  謝玄衣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昨夜趙純陽出山,先打武謫仙,再戰秦祖——這雖然是個秘密,但遲早會被公開。

  這消息,想必已經傳到一些人的「耳中」了。

  從香火齋主的表現來看,謝玄衣幾乎可以篤定,這傢伙知道純陽掌教就在大穗劍宮之中,注視著小院的風吹草動。

  果然。

  殺氣凜冽的一番話落地。

  燭道人非但沒有反駁,而是小心翼翼試探問道:「小謝山主還想要什麼?」

  如此,謝玄衣更加確定了心中猜想。

  香火齋主與皇城的大人物有直接聯繫——-按時間推斷,昨夜的消息此刻就算傳出,應該也傳不到幾人耳中,這傢伙的門路倒是挺廣。

  「所有。」

  謝玄衣吐出的二字,讓香火齋主直接住。

  「所有?」

  香火齋主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少年。

  「傾家蕩產,換一條命。」

  謝玄衣平靜道:「.————-是那位的意思。」

  「???」」

  此言一出,燭道人汗如雨下,後背道袍已然濕透。

  他有些驚恐畏懼地望向小院天頂。

  大日初升,霞光如劍。

  微風吹過,卻如劍意拂面,讓人心中不寒而慄。

  燭道人二話不說,連忙取出腰囊,打開洞天,將自己所有積蓄取出,符篆,丹藥,寶器,字畫,古玩-—-應有盡有,一應俱全。這些物件堆在後院,便如一座小山,做完這些,燭道人沒有猶豫,他摘下道冠,取下髮簪。

  正當他準備脫下道袍之時,謝玄衣皺眉伸手制止了他。

  「」.—·道袍就不必脫了。」

  謝玄衣倒是沒想到,搬出掌教之後,燭道人被嚇成了這模樣。

  這香火齋主,竟準備把衣袍都脫去?

  「這道袍是件九品寶器」

  燭道人仰起頭來,神色緊張問道:「當真不必脫了?」

  「趕緊滾。」

  謝玄衣擺了擺手,冷冷呵斥了一聲。

  燭道人當即化為一道長虹,逃之天天,頭都沒回。

  片刻後,謝玄衣重返前院,手裡把玩著燭道人的道冠,髮簪。

  黑白兩位尊者有些懵了。

  剛剛那道長虹,二人都看見了。

  這是怎麼了?

  謝真和燭道人說了什麼——-堂堂香火齋主,竟把道冠髮簪都留在這了,難不成那件道袍也脫了「二位留下令牌,可以回去了。」

  對於這兩人,謝玄衣興趣不大,只一句話,便下了逐客令。

  這兩人雖是陰神境,但都已經淪為王府「護道者」了·—-想必身上沒什麼自己瞧得上的寶貝。

  看到燭道人落荒而逃的那道虹光之後,黑曜白煜早已歸心似箭,二人留下令牌,便連忙離開。

  謝玄衣捏著江寧王府令牌,並沒有直接送入神魂。

  正如先前所言。

  江寧王在等。

  那便讓他多等一等一他帶著笨虎來到後院,讓其挑了幾件喜歡的寶貝,算是此次陪同的謝禮,隨後姜奇虎告辭,整座小院便只剩謝玄衣一人,謝玄衣倒出破海丹,借著破海丹的藥力,鞏固剛剛晉升不久的金身境。

  這一修行,便是好幾個時辰。

  從日出,到日落。

  黃昏時分,餘暉落滿。

  謝玄衣用完了白煜尊者的二十枚破海丹,這才緩緩睜開雙眼,這瓶破海丹,讓他的經脈氣血,

  徹底穩定下來。

  謝玄衣感到自己渾身氣血無比充盈,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直至此時,他才拿起那枚令牌。

  一縷神念,注入令牌之中。

  江寧王府,庭院堆滿落花。

  一位身披黑金雲紋大袍的中年男子,頭戴高冠,腰佩金劍,整個人氣勢軒昂,宛如一把利劍,

  就這麼坐在庭院之中,他面前懸浮著一枚令牌-—---這一整日,江寧王謝志遂都坐在這裡,靜等令牌的來信。

  黑曜和白煜二人,已將大穗劍宮發生的事情盡數傳訊而回。

  謝志遂知道,令牌已經送到謝真手上。

  如今.—...就等謝真來訊。

  不曾想,這一等就是一整日。

  正當謝志遂準備離去之時,令牌震顫,四周空間扭曲起來。

  江寧王府的落花被風吹起。

  他石桌之前,多出一道神情悠閒的黑衣少年身影。

  「」.—·終於來了。」

  江寧王悠悠吐出一口氣。

  他氣息飽滿,精神內斂,雙目仿佛蘊含星海。

  這幾日,大穗劍宮的事情鬧得紛紛揚揚,轟轟烈烈,他一直好奇———-」-能夠壓過自己兒子一頭的謝真,究竟是何許人也。

  今日能夠神魂幻境相見,也算是了卻一樁心愿。

  謝志遂運轉精神,向著對座少年,投去一道神念。

  「嗡嗡嗡。」

  庭院之中,響起震顫劍鳴。

  謝志遂腰間的佩劍,輕輕震顫起來——-他面色有些異,這一望之下,非但沒有威到謝真,

  反而自己的劍意遭受了影響。

  少年眼神平靜如海。

  謝志遂的神念掠出,便是泥牛入海,一去無回。

  不知不覺。

  謝志遂失了神。

  一道輕笑聲音將他思緒拉回,

  「王爺,可曾看到了想看的東西?」

  謝玄衣來到這王府幻境之中,不動聲色環視一圈。

  這王府他當然來過這些年過去,江寧王府卻是變了許多。

  當年他來江寧王府之時,庭院破敗,門庭冷清。

  如今則是一改當年傾頹模樣。

  江寧王一飛沖天,無數人送來賀禮,堆在院中,有堪比兩人合抱的名貴珊瑚,焚著檀香的尊貴佛龕,王府大了不止一倍,院中還加蓋了新亭,造了假山,流觴曲水,宛如人間仙境。

  果然是今非昔比。

  只是不知-—-這江寧王府發展到如今模樣,有當年謝玄衣的幾分功勞,幾分苦勞?

  「自古英雄出少年。」

  謝志遂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湖,緩緩地道:「不愧是謝玄衣的弟子—吾兒敗於你手,輸得不怨。」

  剛剛那一眼。

  他看得出來,謝真並非以真容相見,於是運轉神念,掠向謝真,想要看看這少年的真實面容,

  是何模樣。

  只可惜,一眼望去。

  他看到了芸芸眾生,無數虛影,覆蓋疊加在謝真面頰之上,如雲霧般繚繞擴散。

  除此之外,還有一朵金燦蓮花,高高懸於額首。

  謝志遂有一種預感。

  哪怕自己將所有神念,傾注於眼前少年之上,依舊無法看破「謝真」的真容。

  (PS:今天卡文很嚴重,所以更新很晚。這段時間我要好好構思一下接下來的大劇情,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