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登門問劍

  第129章 登門問劍

  「祁師叔,我們就這麼回去了?」

  謝真府邸門前,幾縷金燦劍光,緩緩升起,一位金鰲峰執法者,神色有些訝異。

  也不知是誰傳播——

  劍氣大典第一日,謝真拿到了蓮花玉令的事情,便傳得沸沸揚揚。

  因為此事,許多拜山人都在議論,許多人都在質疑劍宮的收徒儀式,是否公允!

  大穗劍宮開山,畢竟是震動整個大褚王朝的盛事。

  大典第一日,就出現這種事情。

  可謂是「影響惡劣」

  於是金鰲峰執法者,在確認消息之後,便匆匆而來可誰都沒想到,他們會匆匆而去。

  整個執法過程,從踏入府邸那一刻開始計算,到結束之時,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九成時間。

  都是祁烈師叔,獨自一人,與那謝真交談。

  其他幾位執法者,心底實在有些茫然,如此聲勢浩大的來,難道就這般「兩手空空」的離去?

  祁烈沒有回頭,率先踩上飛劍,他的行為便是答案。

  打道回府,返回金鰲峰。

  「師叔一—」

  先前開口的那位年輕弟子,忍不住開口追問:「就這麼回去———-我們該怎麼向外面交代?」

  「交代———.」」

  祁烈回首警了眼那位弟子,平靜說道:「金鰲峰需要對他們有所交代嗎?」

  那弟子一時語塞。

  「金鰲峰執掌劍宮刑律,向來公正嚴明—

  祁烈面無表情:「我們只需對劍宮刑律有交代,對掌律大人有交代。至於外面那些人,我們現在離開謝真府邸——便是一種交代。」

  金鰲峰就此離去。

  便說明·——-謝真拿到蓮花玉令,是合規的。

  「師叔。」

  那弟子小聲問道:「你和謝真單獨聊了什麼?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妥當,會不會有損金鰲峰的清名?」

  祁烈忽然開口,念出那弟子姓名:「駱跡,你可知曉,十年前江寧駱家將你送到大穗之時,金鰲峰本不該收你。」

  駱跡聞言,渾身一顫。

  「駱家不是大家,你資質也不算上等。」

  祁烈緩緩地說:「是我向掌律進言,認為你品行端正,不該錯過,應當收入山門之中—-因此你才得以拜入劍宮。」

  駱跡面色有些蒼白,低聲喃喃道:「師叔大恩,弟子永世銘記。」

  「這十年,駱家在江寧逐漸有些聲名,你要還恩,我能理解。但你要清楚,你是金鰲峰執法者,不是江寧謝家門客..··.」

  祁烈微微垂眸,道:「自明日起,罰你後山閉關一年,掃清劍心,方可重回金鰲峰。」

  「是.」

  駱跡顫聲道:「弟子領命。」

  「我知道,江寧世子魔下使團,今日往金鰲峰送了不少賀禮。」

  祁烈平靜道:「想來使團送禮之時,必定會對你們說——--我收下了世子殿下一整套『金霄玄雷」法劍。」

  跟在祁烈身後的這幾位執法者,彼此對視,面面相。

  的確,今日江寧使團,分別給金鰲峰執法者們,送了一些「賀禮」。

  他們自然是要推拒。

  可使團搬出祁烈收禮之事後,他們這些普通執法者們,所給出推拒理由,便顯得不再有力。

  連主考都收下了賀禮,他們若是不收,豈不是與主考為難?

  「這套法劍,我的確收下了,但卻不是替自己收的。」」

  祁烈垂眸說道:「這套法劍,乃是謝家欠掌律師尊的,我已將其呈上今夜之後,我便會將此事澄明,來龍去脈,昭告劍宮。既然此次劍氣大典,祁某擔任主考,便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賀禮,

  不管你們今日有沒有收下江寧使團的物件,今夜之後,全都退回。」

  「..—是。」

  「」—是。」

  一位位執法者就此肅容。

  這一道道金燦流光,穿梭於山頂流雲之間,逐漸消失於夜幕之中。

  大穗諸山,那投向金鰲峰執法者的目光,也隨之逐漸收回。

  蓮花峰下的某座小院之前,謝玄衣搬了張木質躺椅,悠然坐在夜幕之下,目送祁烈以及金鰲峰弟子的離去。

  他閉上雙眼,聆聽著山野間的蟲鳴,享受著一人獨處的久違靜謐。

  他知道今夜的靜謐,註定短暫。

  很快,懷中如意令開始震顫,謝玄衣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姜奇虎傳來的。

  笨虎火急火燎:「謝兄,你還好嗎?」

  謝玄衣淡然道:「好得很,金鰲峰那些人剛走。」

  蓮花玉令的事情,傳遍大穗劍宮,金鰲峰前來調查的消息,更是鬧得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謝真笑話。

  只不過他們全都要失望了。

  謝玄衣將金鰲峰離去的消息與笨虎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一些不方便說的細節,笨虎倒也沒有過多追究,只是擔憂說道:「我聽說,今夜真隱峰江寧世子那邊,臨時召開了一場酒宴,邀請了不少方圓坊名冊上的年輕天才。」

  「等等。」謝玄衣笑著問道:「你似乎不擔心我的蓮花玉令被收走?」

  「這玉令是黃素給你的,你與黃素相見,是先生的安排。」笨虎這次的邏輯條理罕見清晰:「既然是先生的安排,便沒什麼好擔心的。」

  謝玄衣無話可說,只能一笑置之。

  「我擔心的是『謝嵊』。」

  姜奇虎沉聲道:「山門那次碰撞,你們似乎結下了梁子。現在大穗劍宮內的消息,已經傳瘋了,都說你要與謝嵊爭搶玄水洞天。」

  「哦?」

  謝玄衣淡淡道:「他們說的倒也沒錯,我的確是要拿下玄水洞天。』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麼?」

  姜奇虎愣了愣,皺眉問道:「江寧謝氏,畢竟是大褚豪門世家,謝嵊背後有無數人站台——-需要我把青州鐵騎調來麼,必要的話,老爺子也可以來大穗跑一趟。」

  「何至於此。」謝玄衣無奈道:「小事一樁,不必驚動他人。」

  「以你一人,有些單薄吧?」

  「一人足矣。」

  謝玄衣說到這,知道笨虎還不放心,於是按照老規矩補充道:「我背後還有先生。」

  這一套一直管用。

  但偏偏此刻有些失效了。

  「我知道先生厲害,可再厲害,也不能替你當劍用啊—」姜奇虎嘆了口氣,著急說道:「據我所知,江寧世子那邊的府宴,正在召集群雄,再過片刻功夫,恐怕就要向你登門問劍了!」

  如意令陷入寂靜。

  「聽得到嗎?」姜奇虎問:「怎麼沒動靜了。」

  躺在木椅上閉目養神的謝玄衣輕輕嗯了聲,聲音里還帶著些許意:「不好意思,姜大人—

  今夜的風有些喧囂,吹得我有些許困意,剛剛險些睡著。」

  「你怎麼一點不著急?大穗劍宮的規矩,登門問劍,必有回應,這群人真來找你,你怎麼辦?」

  姜奇虎愁聲道:「如若我只是洞天境,我早去你府前了—今夜若我出手,江寧背後的那些尊者,也都會出手。」

  「姜大人,姜兄,姜家主,規矩我懂的。」

  謝玄衣幽幽說道:「年輕人爭鬥,同輩問劍,其他人不可干預。你都是一把年歲,貴為陰神尊者的大人物了,這種時刻若摻和熱鬧,不僅丟了姜家的臉,也要丟書樓的面子。「

  姜奇虎咬牙道:「你準備怎麼辦?我讓葉清漣派些人去你府前!」

  「千萬別,這種小事,還是別勞煩百花谷了。」

  謝玄衣無奈道:「姜大人是不是忘了,在北海陵—是誰救了她們一次?」

  姜奇虎忽然愜了愜。

  他這才意識到·——

  他收到的這份情報,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情勢嚴峻,今夜有許多青年才俊,都去了謝嵊府邸,

  這些人若是都對著一人登門問劍,必定是一個巨大麻煩。

  可他卻忽略了。

  謝真,不可以常理度之。

  時至如今,都沒有人知曉北海陵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青州亂變的案卷隱去了北海陵的絕大部分細節謝玄衣擊殺南疆邪修的事情,也只是被一筆帶過。

  百花谷四位洞天慘死於南疆邪修手中。

  而那些南疆邪修···-則是盡數死在謝真一人手上!

  「等等,等等!」

  透過如意令,姜奇虎已經聽到了逐漸清晰的破空之聲,那很明顯是飛劍之聲,他再次焦急開口:「謝真———你應該知道登門比劍的規矩吧?「

  謝玄衣坐在木椅上,靜靜看著遠天漆黑的天幕。

  金色劍氣流光離去之後。

  真隱峰方向。

  又有劍光掠來。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好幾十道———

  許久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場景了。

  許久沒人敢向自己問劍了。

  他拎起那枚不斷震顫的如意令,放入衣襟之中,輕聲道:「姜大人,不好意思,謝某要暫時失陪一下了。」

  坐在玉屏峰山頂瀑布前的姜奇虎,撓了撓頭。

  他看著熄滅的如意令,喃喃道:「這下可糟了。」

  「糟了?」

  姜妙音站在巨大瀑布之下,伸手觸碰著那游離於天地之間的劍氣游魚。

  她聽到此言,回首看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弟弟,平靜問道:「不過是區區問劍,又不會鬧出人命,有什麼糟的?」

  「」..—·就是因為這樣,才糟啊。」

  姜奇虎神情複雜到了極點。

  如果自己沒記錯,

  這姓謝的小老弟,出手從不留活口。

  昔日在北海陵對決的所有敵人,全部都被斬殺!無一倖免!

  他雙手合十,小聲嘀咕,在心底祈禱。

  「希望先生教過謝真問劍的規矩.」

  「希望今夜蓮花峰下,不要鬧出人命—.—」

  這一幕,被姜妙音看在眼裡。

  戴著雪白帽的女子,忽然來了興趣,她輕輕放去手中的那尾劍氣游魚,緩緩挪步,來到弟弟對面坐下。

  「奇虎,今夜無事,你正好與我說說。」

  姜妙音認真問道:「那謝真———-究竟是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