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的王宮內,趙王本來還是想要召開宴席的,好在有趙括勸阻,趙王這才決定改日再召開宴會,他召集了國內大臣,來一同商談近期內所發生的事情。當大臣們走進了王宮的時候,趙王正握著趙括的手,跟他詢問著什麼,眾人拜見了他們,這才坐了下來,趙括在國內依舊沒有擔任什麼職務,可是他的地位,群臣對他的敬意卻遠在國相,假相等人之上。
董成子趕來的時候,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喘著粗氣,頭髮又稀疏了一些,圓滾滾的坐在了趙括的身旁,董成子聽聞了城外發生的事情,他有很多問題要請教馬服君,在他之後,龐公也來了,他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擔憂,笑眯眯的看著眾人,坐在董成子的身邊,他便開始嘲笑起一旁氣喘吁吁的董成子。
「您還不到四十,怎麼就喘成了這樣?」
董成子無奈的看著龐煖,說道:「我不像您這樣健朗。」,董成子是坐著馬車前來的,之所以會如此疲憊,是因為他是走著進了大殿,從王宮門口到大殿,有不少的台階,別說是董成子,就是虞卿,許歷這些人,也不敢說自己可以大氣不喘的走進大殿,嗯,龐公顯然是可以的。
董成子都有些懷疑,兩個年輕強壯的趙國大力士,也未必能打得過這位七十九歲的老同志,哪怕是偷襲。
在之後,許歷,虞卿,趙暉,廉頗,樂間,鄭安平等人也是相繼走了進來? 坐在了兩側? 過了許久,等到人都來的差不多了,趙王這才坐上了上位? 看向了眾人? 他嚴肅的說道:「邯鄲之內? 有人陷害信陵君,想要離間君臣...叛亂雖然被馬服君所平息,可是策劃這一切的奸賊,卻並沒有被找出來。」
「馬服君斷定,那些人在王宮內是有著靠山的? 寡人聽聞? 人沒有信義是沒有辦法繼續活下去的,寡人像對待近親那些的對待所有的臣子,卻有人不想著寡人的恩德? 違背效忠寡人的承諾,不顧大義,想要謀害寡人? 寡人非常的生氣。」趙王說著,雙眼掃過了群臣,方才質問道:「寡人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對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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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的怒火,顯然是嚇住了群臣,眾人驚訝的看著彼此,卻沒有人開口。
趙括皺了皺眉頭,他本來是想要私下裡去調查這件事,也不想要這件事引起太大的影響,可是沒有想到,趙王還是沒有能忍住,或許,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背叛。
「將那幾個人帶來!」,趙王下令,過了片刻,武士們押解著十幾個人走進了殿內,這些人,都是這次叛亂的發起者,此刻,他們光著身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拿走了,像奴隸一樣被捆綁著,就這樣毫無尊嚴的被推到了眾人的面前。他們看起來已經遭受了不少的苦,鼻青臉腫的,身上也有很多的傷口。
趙括皺了皺眉頭,方才轉身跟韓非說了什麼,韓非便走出去了。
趙王盯著他們,吩咐道:「讓他們抬起頭來!」,武士們拽著他們的頭髮,將他們的頭抬起來,讓大家都能看到他們的面目,他們屈辱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眼裡滿是憤恨,只是,他們的嘴在被拉脫臼之後被堵上了,這讓他們根本無法言語,醫學領域在如今的發展很緩慢,可是在懲罰同類這一點上,人類總是很先進。
看著那一張張屈辱的臉,眾人皺著眉頭,似乎是在辨認著他們的身份,樓緩認真的盯著他們看,臉上並沒有半點的慌張,反而是趙豹,有些坐立不安,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可能會影響到戰爭的內亂被及時的平定,他當然是開心的,可是這些人...卻又與長安君有關聯。
他心裡明白,趙王已經容忍了長安君很多次,若是這次長安君再次被揪出來,屢次忍讓的趙王,就未必會再庇護他,長安君很有可能會驅逐出趙國,這讓趙豹非常的擔憂,就七月那性格,若是出了趙國,在其他地方真的能活下去嘛?趙豹在心裡嘆息著,他是個很注重親情的人。
他所結交的,也都是趙氏一脈,就是當初的趙奢,也是因為公室的身份,才能夠成為他的朋友,他也一直覺得,趙王就應該重用這些人來治國,什麼信陵君,什麼虞卿,董成子,都不如長安君可靠,雖說他如今頑劣一些,可他畢竟是趙氏,趙國是他的家,他以後會轉變的。
為什麼,這些人還活著?
趙豹看著面前這些人。馬服君說的沒錯,這些人肯定都是秦人的奸細,長安君是被欺騙的,他也是受害者啊,趙豹又想著,要不要乾脆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直接為長安君洗脫罪名?
就在這個時候,趙王忽然開口質問道:「若是二三子能說出派遣你們的人是誰,寡人可以寬恕你們的罪行,不殺害你們。」,武士將為首的平嘴裡的布條拿下,又幫著他合上了嘴,平冷冷的看著趙王,罵道:「信陵君會為我們復仇的!」,趙王臉色大變,說道:「寡人早已看破了你們的離間計!」
「呵呵,信陵君萬歲!!」
平大吼道。
朝中眾人,臉色大變,唯獨趙括,依舊平靜,他搖著頭,說道:「信陵君如今指揮著十幾萬的大軍,卻派遣您帶著幾千人來攻打邯鄲?信陵君發來書信,揭發了您的身份,您是秦人。」,平看著趙括,困惑的問道:「您也是信陵君的好友,為什麼要幫助他的敵人來謀害我們呢?」
「唉...您的父母家人在秦?」,趙括只是嘆息著反問道。
平臉色一變,卻又很快反應了過來,冷酷的說道:「王宮內的這些蠢物,反對變法,隨意的殘害我們這些通過考核的官吏,您最先提出變法,如今卻幫助他們來傷害我們,您...」,平正在說著,韓非卻帶著人走了進來,這些人都是趙括的弟子們,他們手裡拿著衣服。
趙括看著這些人,說道:「給他們穿上衣服遮羞吧。」,趙王正要開口,趙括又對他說道:「我不會反對您殺死他們,審問他們,可是,他們畢竟都是人,請不要這樣羞辱他們...哪怕是死,也請讓他們像個人一樣去死...」,趙王就沒有再說話了,趙豹面色大變,他看出了趙括的心思。
趙括顯然是想要通過感化的辦法,誘導這些人來說出背後的主使啊。
韓非與那些武士們為這些人穿上了衣裳,蓋住了他們裸漏出的身體,平呆愣的看著武士們解開了繩子,韓非為自己穿上了衣服,眼淚無奈的掉落,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嘴唇顫抖著,朝著趙括的方向大拜,這才閉上了雙眼,接下來,趙王無論再詢問什麼,他們都不說話了,就是連方才那樣的謊話,他們都沒有說。
趙王無奈的讓武士們將他們帶下去。
趙豹咧嘴笑了笑,哈,趙括失敗了,他大概是以為所有人都會折服與他的計謀之下吧。
趙王這才吩咐道;「董成子,請您帶人去審問他們,派人去指認他們,看看他們平日裡與誰聯絡...最好是能按著他們參與考核的記錄,派人去打探他們的底細...」,趙王說著,樓緩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笑意,因為,這樣的探查,最後的證據,都會落在長安君的身上。
他當初趕來趙國的時候,所帶上的這些人,可都是經歷了層層篩選的,才能好不說,可對秦國的忠心,那還是有的,不過,他還是不敢太有信心,方才趙括讓韓非給他們穿衣裳的時候,樓緩可是被嚇了一跳,就怕他們直接說出自己,好在...他們還是要為自己的家人去考慮的。
趙豹顯得有些急躁,他思索了片刻,看著認真接受了命令的董成子,又聽著董成子跟趙括交談該如何揪出幕後之人,有些坐不住了。他很擔心,董成子會查出長安君來,可他若是直接坦白這件事,趙王會相信長安君是被利用的,是無辜的嗎?趙豹沉思了許久,就在趙括教導董成子的時候,他忽然站起身來。
「上君...我認識方才那些人。」
趙豹這一開口,王宮內的眾人,頓時就愣住了,所有人都停止了談論,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趙豹,尤其是趙王,他看向趙豹的眼神既是驚訝,又是憤怒,想著方才趙豹讓自己帶人去攻殺趙括的事情,趙王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問道:「您認識他們?」
「是這樣的...他們先前曾來找我,說是有辦法對付信陵君,我並沒有同意...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
「您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寡人?!」,趙豹還沒有說完,趙王卻是跳了起來,直接沖向了趙豹,一旁的董成子猛地跳起來,急忙擋在了兩人之中,趙豹畢竟是趙王的長輩,王宮內可不能出現叔侄鬥毆的場面,這很不妥...趙王死死的盯著趙豹,罵道:「您居然還要寡人派人去攻打他們,還說您在保護寡人?」
「您不知道什麼是羞恥嗎?」
「您是想要讓趙國滅亡嗎?!」
趙王的一聲聲質問,讓趙豹都有些抬不起頭來,他平靜的說道:「都是我的過錯,不過,我可以擔保,我並沒有命令他們這麼做,他們肯定是秦國的奸細。」
「哈哈哈~~」,趙王大笑了起來,他笑得有些癲狂,指著趙豹,手不斷的抖動著,還是沒有說出想要說的話,趙括站起身來,說道:「上君,請不要惱怒,平陽君肯定是被秦人所利用了...不過,平陽君沒有早些說出這些事情,他還是有罪的。」,趙王這才沉住氣,坐了下來,卻再也不去看趙豹。
王宮內的氛圍有些沉寂。
剛剛到來的鄭安平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趙人都這麼會玩?他還是沒有看懂,這些人是秦國的奸細,然後又是平陽君的賓客,後來參與考核,成為了信陵君的門客,發動了一次叛亂?這都是什麼事情啊,鄭安平忽然有些後悔,當初就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魏國,哪裡也不去。如今若是回魏國,那還來得及嗎?
趙王冷冷的說道:「查清他們的身份,找出隱藏在趙國內的秦國奸細...還有...平陽君以後就不要出門了,寡人知道您喜歡讀書,就請您在府中讀書吧,聽聞您崇儒,寡人會給您送一些講述著信義廉恥的儒學經典,請您別只是讀,也要適當的去學。」,這已經是很重的話了。
趙豹並沒有辯解,他已經很老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用一個沒有多少時日的老人來護住一個年輕的希望,還是可以的吧,畢竟,趙國的宗室沒有幾個了。
平原君的幾個孩子早夭,只留下一個獨苗,還瘦弱多病,自己的兒子裡也只剩下一個布,為人耿直不知變通,當今的趙王的兄弟們,有的在瘟疫里死去,有的作為質子死去,有的因為與長安君同樣糟糕的性格被驅逐而死去,只剩下一個長安君,而可怕的是趙丹也只有一個兒子。
若是日後趙丹的兒子即位,他身邊都沒有什麼宗室可以用了。平原君病怏怏的兒子趙午看起來要比父親先一步離開,自己那個兒子打仗或許還行,可要是用他治國...最重要的是,他們也並不年輕,等趙丹的兒子長大成人,他們就已經很老了,年輕一代里只剩下一個長安君,可是他的為人...這一直都是讓趙豹最為擔憂的事情。
原先枝繁葉茂的趙國宗室,人才輩出的趙國宗室,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且不急...不急著將平陽君定罪。」
忽有人開口說道,眾人尋著聲音看去,卻是在角落裡看到了開口的老人。
永遠都是在沉默著的田單,緩緩站起身來,他的目光凌厲,看向了樓緩。
「參與考核的奸細,也就是那些無父無母,找不出底細的,一同是有二十六人。」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跟隨您前來趙國的護衛,似乎也是二十六個人?」
田單說著,又看向了遠處的趙括,他有些不屑的說道:「還記得嗎?」
「我曾給您說過...敵人一定會用您所想不到得辦法來對付您,您太容易相信他人,故而被人所利用...若是您不找到這個藏身王宮內的毒瘤,遲早有一天,您會被賣出趙國,或許是用一塊玉石,或許是一個大郡,您如果不想變得跟貨物一樣,就該多提防身邊的小人啊...」
「樓緩...樓昌可還健朗?」
田單開口詢問道。
ps:有的猛人雖然老了,心都已經死了.....可他還是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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