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服鄉如今已經經歷了詳細的行政劃分,馬服鄉之內,又分出了六個里,分別以當地的地標,大桑里(有一棵大桑樹),小渠里(有條小溪),石里(有塊巨石),桃里,學室里,馬服君里來命名。而趙括就是居住在新誕生的馬服君里,他坐在院落的正中間,周圍則是坐滿了他的賓客與弟子。
魏無忌叛亂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趙國,狄是最先將這消息帶回馬服鄉的。
趙括只好暫時從繁忙的婚禮中抽出手來,召集眾人來進行商談。賓客與弟子們,神色各異,作為趙括手下的頭號智囊,狄最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放聲說道:我聽聞,各地的官吏,並沒有殺害百姓,也沒有掠奪財物,他們是要跟隨信陵君,推舉您為趙王,可以趁著趙王沒有防備,糾集馬服鄉人進攻邯鄲,我可以為您第一個登上邯鄲的城頭!
狄這麼一開口,可是將眾人嚇得不輕,李魚急忙訓斥道:「請您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狄冷哼了一聲,只是看著趙括,他繼續說道:「我聽到您常常給弟子們說,任何人都不可以違背民心,當今百姓的願望就是由您來當王,您又怎麼可以違背呢?」
趙括搖著頭,認真的說道:「這並不是百姓的願望,這是賊人的奸計,請您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狄這才沒有繼續說,李魚站起身來,認真的說道:「這絕對不是信陵君所能做出的事情,信陵君為人正直,上君待他也很好? 他絕對做不出有愧於趙王的行為自從施行變法之後? 新官吏受盡屈辱,我想? 如今的叛亂與信陵君無關? 肯定是這些不甘的新官吏自發而形成的叛亂」
「請您即刻面見上君,告訴他這些事情的緣由? 免得上君遷怒與信陵君,還有您。」
趙括看著他? 沒有說話? 他甚至魏無忌的為人,若是說魏無忌叛亂,或者要擁戴自己為王,趙括是不相信的? 前線有魏無忌的心腹所帶領的軍隊正在朝著邯鄲前來? 趙國各地又有魏無忌親自選拔出的官吏在作亂忽然,坐在趙括的韓非站起身來,他認真的說道;「不不對不是這樣。」
李魚一愣,驚訝的看著他。
韓非繼續說道:「我我去翻閱了中尉那裡的記錄,我發現作亂的為首者? 帶領軍隊的平還有地方上那些人,他們幾乎都是在同一個時間參與考核? 積極支持變法的人,他們大多都查不清來歷? 也沒有什麼朋友,甚至都沒有家人他們他們就好像是被人塞進去的? 帶著特殊的使命參與考核的」
「信陵君的性格? 就是太相信自己的朋友這些人帶著不好的企圖接近信陵君? 因為信陵君的變法受搓,故而在得到這些人的支持之後,信陵君君沒有遲疑,就重用了他們,或許信陵君是希望通過對他們的重視來吸引更多的人可是,這些人是奸細,他們都是奸細。」
韓非認真的說道:「叛亂看似龐大,其實不然,真正有威脅的,只有前方那不到六七千人的軍隊,邯鄲還有兩萬多的精銳駐軍不足為慮,至於在地方上,他們只是聲勢浩大,四處宣講,實際上,這些作亂者加起來還不到一萬人,其中更多的都是不知道事情真相,被裹挾進來的人。」
「就憑著這些人,能夠攻進邯鄲嘛?能夠殺死平陽君這些人嘛?」
「所以,他們的叛亂的目的不是為了實現變法,而是為了誣陷信陵君。」,韓非看著周圍的人,說道:「這些人在明面上,都是信陵君的心腹,不然就是被信陵君所舉薦的,他們作亂,信陵君又如何能不受牽連呢?叛亂一定會失敗,信陵君一定會被問罪。」
「天下最痛恨信陵君的,只有國內的貴者,以及秦國。」
「可是國內的那些貴族,像平陽君,長安君等人,我不覺得他們有這樣的謀略,有這樣的實力,這一定是秦人所安排的,就是要將信陵君趕出趙國,不讓他有機會再幫趙國抵禦秦人。」
韓非這麼一分析,眾人都是點著頭,看向韓非的目光逐漸也有些不同了,本以為這廝只是個會讀書的,沒有想到啊韓非說完了這些,便看向了趙括。趙括皺著眉頭,他心裡的想法與韓非倒是相似,他也覺得這是有人在故意栽贓信陵君,信陵君先前為了推行變法,得罪了太多的人,又接受了很多來歷不明的人來擔任官吏。
因為變法的提拔標準,唯才是舉,只要是有才能的人,無論出身,不需要有人舉薦,都可以來擔任官吏趙括沒有想到,這居然成為了突破點,使得很多心懷歹意的賊人混了進來,甚至還打著信陵君的旗號公然叛亂。趙括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善,他看向了韓非,詢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韓非笑著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您帶上平陽君,出城擊敗這些賊人,平定叛亂,找出幕後的指使者,讓平陽君為信陵君證明,這樣一來,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再由您來做擔保,上君也就不會再懲治信陵君了。」
眾人無比贊同韓非的建議,只有李魚,心裡忽然有些不舒服,不過,他還是朝著韓非笑了笑,說道:「可以。」,趙括站起身來,認真的說道:「好,就按著非所說的去辦。」
而此刻,平陽君的府中,長安君正跪坐在趙豹的面前。
趙豹憤怒的來回徘徊,他面色赤紅,雙目圓睜,幾乎要噴出火來,走了幾步,猛地看向了長安君,大叫道:「我說過什麼?我當初就不許你這樣做,你倒好,在魏無忌正在與秦人交戰的時候來陷害他?!你是想要讓趙國滅亡?!」,他吼著,又一把抓住了長安君的脖頸。
長安君被掐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急忙辯解道:「伯父,我聽聞,魏無忌已經擊敗了秦人,不久之後,就要返回邯鄲,若是他擊敗了白起,帶著這樣的功勞返回邯鄲,我們還有什麼機會呢?如今他不在趙國,難以辯解,正是最好的機會啊!」,趙豹咬著牙,幾次握緊了拳頭,對著長安君的面部,又幾次放了下來。
「你是從哪裡聽說魏無忌擊敗了白起的?啊?要是你逼反了魏無忌,他直接帶著軍隊投降了秦人你你要滅亡趙國了!」
趙豹跳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趙國的軍隊怎麼會跟著他投降秦人呢?這是不可能的。」長安君倔強的說著,他站起身來,說道:「反正我已經做了,您若是生氣,就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趙豹拔出了短劍,長安君被嚇了後退了幾步,方才伸直了脖子,叫道:「那您砍!砍了我吧!」,趙豹丟下了短劍,癱坐在地面上,雙手抱著頭,閉著雙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著被氣的渾身顫抖的趙豹,長安君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又靠近了幾步,卻不敢出聲。
「不行我要向上君解釋這件事,讓他赦免魏無忌的罪行,起碼,不能傷到魏無忌的家室賓客,不能將他逼反。」,趙豹忽然開口說道,長安君有些急了,他說道:「那伯父還不如直接在這裡就將我殺死,且不說魏無忌一直都在與你作對,也根本就不會理會您的好意,就是上君知道這一切是我做成的,他也不會寬恕我啊!」
「都是你」,趙豹猛地反應了過來,他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長安君,他忽然起身,迅速來到了長安君的面前,他面色猙獰,鼻子幾乎都要頂在長安君的額頭,他比長安君要高大,他質問道:「這件事,我並沒有同意,我的門客也不會任由你驅使,你是怎麼獨自完成的?」
長安君後退了一步,他很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感覺,他傲然的說道:「您與上君給我的賞賜,我都用來結交豪傑,如今我身邊也有三十多位賓客,原先那些混進魏無忌身邊的,有些是來投效您的,有些是被您所驅逐的,我將他們聚集起來,為自己所用,我如今的實力,就未必比您要弱。」
「你?呵呵」,趙豹冷笑了起來,他搖著頭,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問道:「你方才說聽到魏無忌擊敗了白起,這消息是從哪裡知道的?」
「是我的門客束告訴我的,他很擅長養馬」
趙豹的眼裡閃爍著陰冷的光芒,他說道:「去把那個束給我叫來。」
那位喚作束的年輕人顫顫巍巍的跪坐在趙豹的面前,趙豹臉色陰沉,死死的盯著他,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長安君雖然不明白伯父為什麼要見自己的這位門客,可他還是不希望伯父為難束的,束最擅長養馬,平日裡也總是能給他不錯的提議,例如先前,他就勸說自己,不能放過那些敢跟自己要賠償的百姓。
還說要為自己去解決掉那些人,因為那些人侮辱了自己,過了一些時日,果然,那些百姓全部都消失了,董成子那頭肥豚都沒有找到證據,事情辦得如此漂亮,長安君當然很喜歡這位忠誠的門客。束此刻表現得非常惶恐,跪坐在他們的面前,等待著他們的吩咐。
「你從哪裡聽聞魏無忌要擊敗秦人了?」
「先前,我跟魏無忌留下的門客,喚作路粟的,因為變法的事情吵了起來,是他說的,魏無忌即將擊敗白起,要返回趙國,將我們全部誅殺,很多人都聽到了」,束緊張的說著,趙豹眯著雙眼,忽然詢問道:「你是哪裡人?」
「我是武遂人」
「混帳!!我派人去武遂查過了,根本就沒有你這樣的人!!」,趙豹忽然站起身來,拔出了短劍,上前一腳將束踹翻,腳踩著束的胸口,短劍對準了他的脖頸,長安君懵了,他驚訝的看著伯父,又看著束,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束驚恐的看著趙豹,哭著說道:「這怎麼可能呢?您派去的人一定沒有查清楚,我是武遂人,武遂東門左側的第二座房,就是我的家」
束急忙解釋了起來,又哭著說道:「您可以派人去查」
看到束這模樣,趙豹這才拿走了自己的腳,不悅的對束說道:「你回去吧!」
束誠惶誠恐的起身,朝著兩人大拜,這才朝著門外走去。
「射箭!」,趙豹忽然用秦語大叫道。
束一愣,轉過身來,茫然的問道:「您說什麼?」
「沒什麼,你走吧。」
束這才走出了平陽君府,長安君有些好奇的走到了趙豹的身邊,方才詢問道:「您什麼時候派人去武遂打探他的情況?」,趙豹看著他,長嘆了一聲,方才說道:「我只是試探他而已。」,長安君恍然大悟,這才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他是可靠的,您看,我的賓客,各個都是可靠的。」
趙豹搖著頭,對他說道:「我不知他是忠是奸,所以,你回去之後就殺掉他,不要再留著他了。」
「為什麼?!」,長安君跳了起來,這位可是養馬的大賢啊。
「嗯?」,趙豹不悅的盯著他,在這嚴厲的目光下,長安君還是屈服了,他低下了頭,說道:「我知道了。」
長安君有些落寞的從伯父的府邸里走了出來,臉上滿是憂愁,上了馬車,很快,就返回了自己的府里,在他城外的大院裡,束正在為刷洗駿馬,駿馬有些不安,低著頭,吃著嫩草,任由束將自己刷洗的乾乾淨淨的,看到回來的長安君,束正要放下手裡的事情來拜見他,長安君隨意得揮了揮手,讓他繼續工作。
束便繼續刷了起來,長安君就站在他的身後。
長安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空,甚至還上前拍了拍馬背。
「撲哧~~」
短劍忽然刺穿了束的後背,直接從後背一路捅到胸口,劍尖甚至從胸口露了出來。
束瞪大了雙眼,茫然的看著面前的駿馬,想要回頭,卻也回不了頭,嘴角溢出血來,當短劍被拔回之後,他無力的倒了下去,長安君收起了短劍,也不再看他,繼續打量著面前的駿馬,駿馬身上沾染了些血液,這讓他有些不開心,連忙刷洗了起來。
ps:二三子多留點評論啊,我討厭玩單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