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括認真的闡述自己的想法的時候,院落內忽然變得喧囂了起來,趙括有些驚訝的看向了屋外,趙豹也是如此,趙豹站起身來,急忙走出了內室。有一群武士正急急忙忙的走進了院落里,這些都是守護王宮的武士們,帶領他們前來的正是服侍趙王的宦者令撲。
撲雖擔任宦者令,可他並不是閹人,相反,他高大強壯,善駕善射,深得趙王的喜愛,趙括將他理解為趙王的貼身保鏢。他站在院落內,狄站在他的面前,抬著頭,用鼻孔盯著面前的撲,兩人站的很近,盯著對方,一言不發,氣氛有些不對,撲與他凝視了片刻,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便直接從狄的身邊繞過去,想要前往內室。
狄轉身,伸出手來,在他的胸口上一推,撲發出暗哼,後退了一步,看向狄的眼裡有些驚訝,狄還是拿鼻孔盯著他,瓮聲瓮氣的說道:「沒有馬服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戈站在狄的身後,也是不悅的看著撲,老頭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趙括吩咐李魚幫助地方官吏救濟災民,李魚帶走了幸,趙傅,王樊等人,卻留下了戈和狄。
這兩位便跟在了趙括的身邊。趙括忽然來找平陽君,隨後這些人又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戈,狄自然是將這些人當作了敵人。
撲看了狄一眼,這才看向了狄身後的戈,比起蠻橫無理的狄,這位老者似乎要更和善,知禮。撲傲然的對戈說道:「我是宦者令撲,因為上君的命令前來,不知道您是誰?」
「我是你大父!」
「你敢辱我?!」,撲頓時就急了,就要朝著這個小老頭撲過去,狄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側身一甩,居然是將這位五大三粗的勇士在空中轉了一圈,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狄直接就將膝蓋抵在了他的胸口,壓得他動彈不得,這才對周圍的武士們叫道:「不許靠近!!」。
那些王宮的武士們都是震驚的看著這一幕,他們是知道撲有多能打的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輕易被那蠻子所制服。
撲臉色赤紅,瞪大了雙眼,兇狠的看著狄。
「狄!!」
趙括大叫道,狄一愣,看向了身後,趙括皺著眉頭,說道:「放開他。」,狄訕笑著站起身來,又伸出手來一把將撲拽了起來,看著面前羞愧難當的撲,趙括看向了趙豹,趙豹有些尷尬,他當然知道這些武士為何而來,還不是他先前跟上君求援,他急忙開口說道:「他是我所叫來的,是為了告訴上君,變法的事情」
趙括看著周圍那些武士,又看了看撲,笑著點了點頭。
他走下來,對撲認真的說道:「請您不要怪罪,的確是我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來打擾,這是我的過錯我向您道歉」,聽到趙括這麼說,撲急忙俯身行禮,說道:「不敢。」,趙括這才親切的邀請撲進來詳談,趙豹尷尬的笑著,拉著撲走進了內室,過了片刻,趙豹這才將趙括送出了府邸。
「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上君說是有多麼尊敬您,可是真正出了事,他還是會幫平陽君,那個撲,根本就不是為了聽什麼變法而來的,他帶了那麼多的武士,顯然就是要護住平陽君」,狄在半路上反應了過來,開始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戈駕著車,瞥了他一眼。
「您看出來了?」
「是啊」,狄點了點頭。
「那您可真的聰慧。」,戈說著,繼續低著頭趕車。
狄笑了笑,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
「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夸您聰明呢,趙王不用您來擔任國相,實在是可惜了。」
趙括又回了一趟龐公的府邸,讓他做好準備,這才又駕車返回了馬服鄉邑,在他離開後之後,趙豹便召集了各地的貴族。龐公原先還不知道趙括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自信,覺得變法可成,可是只是過了一段時間,各地的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地方官吏們一改原先的模樣,紛紛開始投入到工作里。
趙豹開始負責考核的事情,有大批辭官的舊官吏,有名望的士,紛紛前來,參與考核之後被分配到各地,趙國的地方行政系統所出現的空缺很快就被填補上,擁有了更多的官位,這對貴族們而言,是一件好事,他們鼓勵自己的士去參與考核,通過之後,再由趙豹出面來安排在自己的身邊,這對他們而言,只是多了一道流程而已。
當然,趙豹做事還是比較認真的,那些完全沒有才幹的,甚至都無法通過最簡單的考核的,被他一頓訓斥,數個人因為羞愧而自殺,這極大的提高了趙國官吏的平均素質,隨後,監察制度也迅速落實,幾個趙氏的大貴族成為了各地的刺史,幫助趙王來監察地方,整頓吏治。
還是有人對這些感到不滿,可是這些表達了不滿的大貴族,卻很快就被剝奪了爵位,貶為庶人這是趙豹所下達的命令,趙豹居然開始主持變法,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有幾個支持變法的大臣,對趙豹參與變法的事情很是不開心,因為趙豹所進行的變法,只是一種妥協。
各地的官吏還是由貴族們所舉薦,監察他們的官吏還是可能會偏袒他們。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魏無忌進行了兩年的變法,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地方政事開始正常的運作,在施行了效仿秦國的基本官吏制度後,成效是巨大的,先前的趙國,官職體系非常的落後,甚至連縣城,鄉,里的劃分都不明確,而如今,情況就不一樣了。
馬服被歸為鄉,隸屬邯鄲縣,由王樊來擔任鄉嗇夫,趙傅來擔任游徼。當初那些跟隨趙括的門客們,也都被趙豹任命到附近,擔任亭長,里正之類的官吏,趙括先前詢問他們,是否有願意擔任官吏的,多數人還是想要留在趙括的身邊,只是一批人是願意擔任的,至於王樊,趙傅,那是趙括所舉薦的。
因為王樊心裡的確是懷著治國的志向,而趙傅是一位知道律法,認字,打過仗的人才,趙括那麼多門客,只有趙傅是最適合擔任武職的,幸,狄這些人不認字李魚,明,戈是不願意當官。
趙國各地都相繼進行了抉擇,縣鄉的識別,則是龐煖親自製定的,這位老者去過趙國每一個地方,對趙國各地也非常的熟悉,他有著自己的辦法,按照地理位置,人口,經濟發展程度等,進行了詳細的劃分。
在設定明確的地方行政級別之後,便是來委任這些新出現的地區的官吏,按著不同的級別,來任命不同的官吏,重新劃分上下級關係之類。比起原先趙國那非常簡陋的官吏制度,如今可謂是大有突破政事有詳細的劃分,有人負責稅收,有人負責耕作,有人負責抓賊。
稅收,治安,農桑等方面,都會因為這些變法而有改善,這是顯而易見的。
趙括這些日子裡,可以說是非常的開心,他常常到各地,看到押解著盜賊的亭長,看到正在重新計算當地的耕地,畝產的嗇夫他都仿佛在享受著最美的風景那樣,流連忘返,只是看著這一切。魏無忌給變法打好了基礎,在大貴族的扶持下,變法就好似是水到渠成,地方制度正在飛速的發生變法。
而接下來,就該是王宮內的變化了,王宮內的官職也要進行變法,這也是趙括原先就提出來的,不過,趙括目前沒有急著去做,如今的趙國還在打仗,大臣們都有自己的職責,在這樣的時候進行上層官職體制的變革,趙括實在害怕會引起混亂,會影響前方的戰局。
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那一面發展。
趙王九年,趙國的基層制度,已經是完成了大概,監察制度,已經全部落實,畢竟監察制度所需要的人手並沒有基層制度所需要的那麼多。趙國最大的問題,還是缺少人才,這些小吏,可不是誰都能來擔任的,要認字,要懂法,要知數算,光是這三個要求,就不是一般人所能達到的。
小傢伙也迎來了自己的三歲生日,趙括想要給他做個蛋糕,卻不知道如何製作,最好只好給他送了禮物了事。趙括給他送了一個迷你的戰車,這小戰車是杜打造的,下方是鏤空的,就好像是後世的嬰兒車那樣,趙政可以走進戰車內,自己抓著戰車跑,美中不足的是戰車有些重,小傢伙跑不了多久。
趙政非常的喜歡這個禮物,作為報答,他在趙括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隨後,他每天都是扛著戰車,高呼著「馬服子在此!」,在馬服鄉內四處亂跑,馬服鄉的孩子們,也都願意跟著他玩耍。趙政就坐在戰車上,認真的看著周圍的小夥伴們,說道:「我拜您為馭者!您要為我駕車!」
「好的,馬服子。」
「要說唯。」
「唯!」
「嗯,還有您,我要拜您為將軍,您帶領軍隊!」
「唯!」
有很多大了趙政好幾歲的孩子,也願意跟在他身邊玩耍,因為趙政那裡有很多好吃的,還有很多的玩具,他可以分給眾人木劍,就這樣,千古一帝在馬服組織了一支大軍,有馭者,有將軍,還有幾個國相,五六個亭長,大軍在馬服各地展開了進攻,玩的不亦說乎。
韓非穿著厚厚的衣裳,剛剛從學室走了出去,朝著趙括的院落走去,剛剛走進了鄉里,就被趙政的大軍給圍住了,趙政拿著劍指著他,奶聲奶氣的叫道:「您已經被我俘虜了!」,韓非大笑著,點著頭,說道:「好,我被俘虜了請馬服子寬恕我啊!」,趙政這才放下了木劍,對他說道:「那您要當我的國相!」
韓非一愣,苦笑著,說道:「等我從老師那裡出來,再來當你的國相。」
趙政非常的開心,急忙從戰車上跳了下來,衝到韓非的身邊,韓非將他抱起來,他這才在韓非的臉上啄了一口,這才笑著跑開了。
在馬服,所有人對趙政都很友善,他們都很喜歡他,寵溺他,除卻大母之外,戈是最寵愛他的,或許是因為戈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將他當作自己的孫子,每當趙括要訓斥他,趙政就跑到戈那裡,戈總是護著他,鬍鬚一顫一顫的,諷刺趙括當初的劣跡,還有狄,狄總是說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趙政,還常常叫他婿。
可是這些人里,願意陪他玩耍的,只有兩個人,戈和韓非,當父親忙碌的時候,戈就將趙政偷偷抱上戰車,那是趙括的戎車,然後就為趙政駕車,趙政也總是纏著他,而韓非也喜歡陪他玩遊戲,還很喜歡給他講故事,可是趙政不喜歡韓非的故事,他更喜歡狄的故事,狄講的故事才好玩呢。
韓非走進院落內的時候,趙母正在訓斥趙括,韓非不敢繼續待著,急忙走出了院落。
趙母看了看門,這才放低了聲音,她無奈的說道:「這是你父親與許歷約定好的婚事,若是你不願意答應,有心屬的人,講她帶來也可以,可是你呢?既不帶別人前來,也不願意迎娶,你是想要幹什麼呢?」,趙括只是低著頭,許歷的女兒,他都不曾見過幾面,直接談婚論嫁,他實在是有些不情願。
趙母看著他一言不發,忽然,眼眶就泛紅了,她低聲說道:「我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去見你的父親了我也不能總是照顧你,你身邊也需要有個人來照顧你,別的不說,政的生母,這都多久沒有來看他了,我看政都忘了自己有個母親,我要是走了,他該怎麼辦呢?你又該怎麼辦呢?」
「若是你的父親還在」,趙母傷心的說著,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掉了下來,趙括抬起頭來,看著母親,急忙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來,擦掉了她的眼淚,無奈的說道:「不是我不願意娶,只是那許歷的女兒,我也不知道是」
「括,我不會害你的,她是個賢惠的女子,我吃過她做的飯,也穿過她織的冬衣為人漂亮,你娶了她,一定不會受苦這樣,明天她就要來給我送冬衣,每年都是這樣的,你先跟她見見,好嗎?」
趙括長嘆了一聲,看來,被逼著相親,這是每個時代男人的宿命啊自己也的確不年輕了,鄉里跟自己一般大的,如今孩子都開始在耕地里忙碌了,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就這樣,明天我見見她。」
趙母這才笑了起來。
「早該這樣,早該這樣了。」
ps:看到有書友說可以讓退伍兵來擔任官吏嗯這個時代全民皆兵,所有健康的成年男子都要進行軍事操練,都是要上戰場的,全國都是退伍兵,除非是軍官,不然還是沒有文化,不可能成為官吏,而軍官,他們本身就是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