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光都看向打扮的花一般的雲團。
「恭喜大嫂了。」羅惠蘭客氣道。
小劉氏上下打量了下雲團,嘴裡嘖嘖嘖地發聲:「弟妹,你家不就是賣了兩朵花嗎?就這麼可勁造?一個小丫頭片子,穿這麼好的料子?」
羅惠蘭不高興了,故意嗆著說:「我還嫌這料子不夠好呢。」
「喲喲,一個野丫頭,還當成寶。要我說,丫頭長得再好,那也不如男娃的一根手指頭。你看我家玉成,多有出息。你在她身上花再多錢,那也是打水漂。」
「我自己的閨女,我想怎麼疼就怎麼疼。」羅惠蘭拉著雲團進屋了。
「切,拽什麼拽!」小劉氏在背後憤憤道,「長得好又怎麼樣?以後還不是做妾的料!」
進了屋,羅惠蘭才看到,這堂屋裡面已經坐了不少女眷了。
胡老爺的媳婦尤氏領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兒坐在劉老太右手邊。大女兒胡照影臉色緋紅,二女兒面色常常,還帶著一股子傲氣和冷氣,正是那天街上欺負二狗的胡凌霄。
劉老太孫女白玉梅、二兒媳小陳氏還有少來村裡的三兒媳胡氏依次坐在左手邊。
靠近門口的地方,坐著胡庸的媳婦杜氏並大女兒胡朱弦。
此外還有村里其他家的媳婦婆子小姑娘。關係近的就坐下來,一般的進來打個照面就出去了。
可能因為時間緊沒來得及做衣裳,劉老太今日穿了一身深色絲綢衣裳,略有些大了,蓋住了手腳。
她端端正正坐在正中的炕上,忍著把腳抬上去盤起來的衝動,抬高了下巴,俯視著下面的人。
香丫奶領著香丫在羅惠蘭前頭進的門,一進門祖孫倆就朝劉老太跪了下來:
「給老太太請安!」香丫奶一臉諂媚地恭賀道。
羅惠蘭看得滿目震驚,怎麼一夜之間,自家大伯娘就這麼高貴了?
昨天她還看見大伯娘在菜園子裡跟人爭蔥搶蒜的呢,今天就升華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概就是如此吧。
羅惠蘭帶著雲團一進來,一屋子的女人的眼睛都被吸引過去了。
這是哪來的小仙女啊?小小年紀明眸皓齒,粉雕玉琢,一身粉底紅花的衣服襯得小姑娘又喜慶又嬌俏。
尤其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想來日後必定霧鬢雲鬟,青絲如瀑。
在場的幾個小姑娘,甚至起了幾分嫉妒之心。
羅惠蘭領著雲團點頭彎腰,說了句恭賀,就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劉老太看著就有些不太滿意,點名問道:「章子家的,今日帶了多少紅封過來?」
羅惠蘭也不遮掩,直接道:「一兩銀。」
「才一兩銀子?你可知道胡庸家的封了五兩銀子過來呢!」
一旁的杜氏很是得意。
「我們家小門小戶,自然是不能比的。」羅惠蘭低眉斂目,不欲多說。
「再小門小戶,你也是玉成的堂嬸啊,怎麼這麼摳門?」一人說道。
劉老太擺擺手:「罷了,要是一年前,他們家估計十文錢也拿不出來,一兩就一兩吧,我們家也不在乎那點銀子。」
「是啊是啊,玉成以後當了大官,要多少錢沒有?」
「就是有些人眼皮子淺,日後有後悔的時候。」
「好了,今日人來得挺齊的,我正好宣布一件大事,也聽聽你們的意見。」劉老太喜滋滋地說。
胡照影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熟透的紅蘋果。
而她的堂妹胡朱弦,則緊緊攥住了帕子。
「我們家玉成也老大不小了,現在有了秀才功名,我想趁機給他訂下一門親事。」劉老太道。
小劉氏正好從外面進來,將一把花生塞到胡照影手裡,這舉動不言而喻。
胡朱弦帕子都要撕爛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白玉成竟然還能成秀才。這段時間她一直避著他,就算偶爾碰到了,也是一副冷臉。
她還笑自己堂姐糊塗,死心眼,日後她堂姐做了官夫人有了誥命,她在村里還有什麼顏面?
得知消息後,她立即讓自己娘杜氏去白玉成家送了不少東西,但現在來看,那些東西沒任何作用。
是啊,跟大伯家的家產比起來,那些東西又算什麼呢?
「咱們家大小姐和玉成,那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劉老太的三兒媳胡氏嘴會說,當即就點破了。
只有雲團傻不愣登地指著胡照影說:「這位姐姐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她的臉好紅好紅啊。」
周圍人都撲哧笑起來。
胡照影又羞又喜,而她身旁的妹妹胡凌霄,一臉的不高興。
「娘,我覺得姐姐現在成親太早了。」胡凌霄說。
「閉嘴!沒大沒小,哪有你說話的份?」尤氏斥責她。
胡凌霄一臉憤恨。
幾個媳婦眼看著秀才公名草有主,只能動起來其他的心思來。
自家有十來歲小子的,都偷摸瞄著白玉梅,看得白玉梅都不好意思了。
周老太也在其中,拉著白玉梅的手不停地夸:「這玉梅一看就是有福氣的,跟我家豐收正好年齡相當。」
白玉梅一聽張豐收,趕緊把手抽了出來。
那小子寡婦養大的,半個字不識,還想娶她?
一向被忽略在角落裡的小陳氏此時也成了香餑餑,她家兩個女兒呢,十來歲的樣子,以後那就是官家小姐了,能娶到就是福氣。
狗蛋娘急起來了,瞄了一圈,瞅中了雲團。
嘿,這小丫頭跟她家狗蛋不正好配嗎?年齡合適,長相也合適!
她自動忽略自家狗蛋曬得黝黑的皮膚,還有那寬鼻大耳了。
生怕雲團被其他人家搶走,她領著掛著鼻涕的狗蛋走過去,對羅惠蘭道:
「章子家的,你這丫頭長得也不錯,跟我家狗蛋訂個娃娃親吧。」
羅惠蘭嚇了一跳,趕緊擺擺手將雲團拉到身後:「不成不成,我們家團團小著呢。」
六歲的狗蛋一看不樂意了,哭鬧起來:「我要媳婦兒!我要她當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