劊子手揚起手中大刀,光照在刀刃上,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之前人們的血痕。
「爹,娘,女兒終於能見到你們了。」虞憶看著天空,似哭似笑,眼前仿佛出現了爹娘的身影。
大刀落下,遮住了日光,虞憶緊緊閉上眼睛,感到面前一陣疾風,鬢髮被吹起,耳邊叮的一聲,似有利器相撞。
劊子手踉蹌後退幾步,手中的大刀被飛來的利器打歪,手腕都被震得發疼。
嚴大人本來垂首把玩手上的令箭,聞聽這聲音,才知出了意外。
「怎麼回——」他剛要起身,一把彎刀擱在了他脖子上,刀尖輕輕一頂,就刺入了他的脖頸,大夏天的,涼意從脖頸蔓延到腳踝,又從腳底直衝上天靈蓋。
魏玄在他身後低聲道:「大人,未經三司會審、呈報皇上,你就將人斬首,就不怕聖上怪罪嗎?」
嚴大人渾身發抖,「你是誰?竟敢劫法場?可知這是死罪?」
「大人不必多問,只需趁機放了那女囚,我一人擔責就行。」
嚴大人那鬼精鬼精的,為了保命,立即就同意了,放了虞憶。
魏玄戴著面紗,押著嚴大人走了一段路,將他推至路邊,帶著虞憶快速離開。
官差們立即要追,嚴大人大喊:「蠢貨!還摻和進去做什麼?不想死的話快回來。」
虞憶很久沒有見到表哥了,不知該哭該笑,「哥,你救了我,之後要怎麼收場啊?」
「別想那麼多,綠籬嬤嬤和南山正在城外等你,我送你出去。」
「那你呢?」
「不用擔心我,你只需記住,要活下去,待羽翼豐滿,才能報仇。」
虞憶哽咽不能言語,緊緊抓著魏玄的衣袖。
到了城外,南山和綠籬嬤嬤已經在馬車裡等著了。
虞憶上了馬車,發現這裡面被褥、衣物、食物等各色物品已經準備齊全,表哥應該早就計劃好了。
魏玄拿出路引,交給南山,「帶她們到這個地方去。」
南山慌了,「少爺,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還有事情要辦。」
「哥,你留在這很危險。」
「無事,他們又不知道是我劫的法場,你們先走,過段時間,我就過去找你們。」
*
雲團在家裡,盯著魏玄送給她的木雕娃娃發呆。
雷漪跟她說,若是嫁了太子,以後就要住在皇宮裡,一輩子不能出來。
家人不能相見,朋友不能相聚,若得一子半女,終身便有依靠,否則就是老死宮中。
這就是她以後的人生嗎?
雲團手握木雕突然站起來,不如跟魏玄一起逃走吧?
可是,她爹娘和爺爺奶奶怎麼辦?皇上一定不會饒過他們的。
正想著,窗台落下了一個大烏鴉,是魏玄給她送信了。
雲團迫不及待打開,看完信卻沉默了。
魏玄要跟她,解除婚約,然後,將這隻大烏鴉留給她。
「哇哇——」大烏鴉扇著翅膀叫兩聲,意思要吃香大米。
雲團舀來大米,「你家主子生氣不要你了。」
大烏鴉聽不懂,吃得很香。
「不過你這隻烏鴉,也吃不了多少,養你也不費事。」
這句大烏鴉似乎聽懂了,哇哇叫兩聲,不多久院子裡落了許多渡鴉,這些都是魏玄養的。
雲團:……
還拖家帶口來的。
這時小春過來,「姑娘,江府大小姐遞了帖子過來,說是請您一起去江家的郊外田莊消暑。」
「江安隱?那個懶蟲請我出去玩?」雲團覺得有些奇怪。
羅惠蘭緊跟著就進來了,「團團,娘跟你一起去,這個江大小姐以後是太子妃,要高你一頭呢,許是叫你過去,想拉攏拉攏你,順便敲打一下你,娘不放心,跟你一起去。」
雲團洗洗手,「娘,我都這麼大了,且跟江安隱做了幾年的同窗,十分了解她的性子,還能被她欺負了去?你放心吧,我自己去就行。」
小春等人收拾了東西,雲團上了馬車,沈長洲剛要駕車出動,小狸花忽然喵喵叫著跑來。
「小狸花,我要出遠門,不能帶你哦。」
小狸花卻不依不饒,非要跳上車。雲團無奈,只好將它關進屋子裡,坐上馬車離開。
此時江府里,江安隱被逼著繡嫁妝,愁眉苦臉,在又一次被針扎了手指頭後,眼淚終於落下來,哭著跑去找她爹。
「爹。」
江啟此時正在書房裡看書,抬頭看見女兒哭成花臉貓,仿佛又看到她兩三歲時摔倒了哭著喊爹娘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
江安隱舉著手,「嗚嗚,我不想繡嫁妝了,手都扎破了。」
江啟認認真真看了看女兒的手指頭,笑道:「你再跑慢點,這針孔都要癒合了。」
江安隱噘著嘴,往凳子上一坐,「爹,我不想嫁給謝征,他又不喜歡我。」
江啟抬眸,自己這女兒還真不傻嘞。
「只要他敬你,你就安安生生待在後宮,外面有爹娘給你撐著。」江啟說。
「可是,我這一輩子,不是白活了嗎?」
「但你也會一輩子榮華富貴。」
「可是我不嫁給他,也能榮華富貴呀。」江安隱不理解,做江家大小姐和太子妃,在榮華富貴方面有什麼區別嗎?
「爹,你給我想想辦法吧。」
「我是沒有辦法了,說不定你娘有辦法。你娘呢?」
「娘出門了,也不帶我,安排我繡嫁妝。」江安隱再次嘟嘴。
*
江家的郊外田莊在一處小山邊,離京城很近,不到一個時辰,雲團就到了。
這裡十分幽靜,大樹如蓋,陰涼得很,果然是避暑的好地方。
進了院子,臉生的丫鬟過來迎接,雲團問:「你家小姐呢?」
丫鬟道:「我們家小姐還沒到,姑娘您先進去休息,喝杯茶。」
輾轉走了幾條幽靜的小路,來到一處房舍前,袁夫人從屋內走出來,笑盈盈道:
「妾身見過太子良娣,請良娣入內歇息。」
雲團驚訝,沒想到袁夫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