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不許去

  「你是說,你買下了我?」虞憶再次確認。

  「算是吧,本大爺花了大銀子,以後這管事媽媽可就不敢讓你接其他客人了,你可以安心住在這裡,一應起居都不會差。」

  梁深不敢說包養,生怕惹惱了對方,再給他喉嚨管子捏碎了。

  「我表哥呢?」

  「他知道此事,要不我是及時攔住他,恐怕這時候已經教坊司已經遍地鮮血了。」

  虞憶怔怔的,半晌不說話,梁深也不敢開口。

  「但我也離不開這裡,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梁深不知道該怎麼勸對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死不如賴活著,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虞憶打住他喋喋不休的話,「能讓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親手砍掉仇人的頭顱。」

  *

  得知虞憶安全,魏玄這才回了侯府,雖然侯府已經被封禁,但他全然無視封條,隨意進出。

  官府的人也很默契地當作看不見。

  此時侯府的下人已經被遣散乾淨了,只剩下綠籬嬤嬤還有陳嬤嬤。

  魏玄顧不得其他,準備了棺木,穿上了孝服,獨自為外祖父母守起靈來。

  邊郡侯府的悲慘下場成為京城議論的焦點,人們茶餘飯後說起此事,都是唏噓不已。

  世族更替,乃是常事,但親身經歷、親眼看到,又是不一樣的體會。

  從前風光無限,封侯拜相,百姓敬仰;轉瞬之間,高樓傾塌,人人稱讚的將軍被斬下頭顱,高高在上的千金流落煙花之地。

  如今的邊郡侯府無人問津,老侯爺和老夫人的喪事更是冷清,每日只有魏玄等人守在靈前。

  馬有才、白建章等人想要過去弔唁,也都不敢去,生怕被人在皇上面前參一本,只好去廟裡上一炷香、點一盞燈,在心中默默弔唁。

  這日天色陰沉,似乎要下雨的樣子,街上行人稀少。

  雲團喬裝一番,穿上一個白色的斗篷,從伯府小門坐了一輛不起眼的小車,讓小春駕著,繞路前往侯府。

  「姑娘,咱們這樣去真不會被發現嗎?」

  「不會的,若是被人發現了,你就說是賣紙錢的。」雲團看著手裡的一包紙錢,嘆息一聲,不知道魏玄現在多難過呢。

  馬車行到一處無人的拐角處,忽然停住,雲團探出頭去,「小春,怎麼了?」

  小春指指對面,原來是一輛馬車擋住了去路。

  這裡路徑狹窄,只能容一輛馬車通過。

  「您好,這裡狹窄,您能後退一點,讓我們先過去嗎?」小春和對方商議。

  但對面馬車紋絲不動,雲團時間緊,不能耽擱,自己親自下了車,向對方請求。

  「車裡的公子,能否請你們先退一步?」

  馬車裡傳出聲音,「你怎知車裡的是公子?」

  雲團一聽,這聲音……

  「是殿下嗎?」雲團試探地問。

  謝征掀簾而出,臉上帶著極淡的笑容。

  謝征平日就是一副笑臉,對誰都是笑盈盈的,就算是說著教訓的話,也保持著優雅得體的風度。

  「見過殿下。」雲團立即行禮。

  「你要去哪裡?」謝征沒有立即讓她起身,而是張口詢問。

  「我……我出來逛逛。」

  「逛到這偏僻又狹窄的地方來了?」

  「額……這裡安靜。」雲團在撒謊,根本不敢抬頭。

  「你不是喜歡安靜的人,你喜歡熱鬧。」謝征說。

  雲團撇了下嘴,反問:「殿下怎麼有空到這來?」

  謝征好笑地看著面前低著頭的姑娘,帷帽的白紗輕輕拂動,露出一縷青絲。

  「本殿下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哦,那就不耽誤殿下的大事了,我也要去我想去的地方。」雲團起身,朝小春一招手,想要繞過馬車步行過去。

  謝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雲團驚訝:「殿下?」

  「你不許去。」謝征將她拉上了馬車,吩咐侍衛駕車離開。

  「姑娘!」小春在後面急得跺腳,一個侍衛過來,對她說:

  「放心吧,我們殿下只是不想你家姑娘去侯府惹麻煩,你先回伯府吧,殿下自會送鄉君回去。」

  馬車上,雲團坐在謝征的對面,氣鼓鼓地看著他。

  「你也覺得老侯爺叛國了?」雲團問。

  「我只相信證據。」

  「你相信證據,卻不相信人。」

  「人會說謊,證物不會。」

  雲團不想跟他做無謂的理論,「讓我下去,我擔心魏玄。」

  謝征臉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不擔心嗎?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謝征正色道:「我是君,他是臣,我和他,先論君臣,再論朋友。」

  雲團無語,「你把這一切弄得好複雜。」

  「世上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你私自去侯府弔唁,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會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皇上也有私情,他若真的無情,為什麼還會允許魏玄辦喪事?」

  謝征嘆了口氣,「雲團,你很聰明,但是有些底線,不要去碰,現在我送你回家,哪也不要去。」

  謝征不由分說,給雲團送到了伯府,並叮囑白建章,外面天氣寒冷,不要讓雲團到處跑,以免受了風寒。

  「是,是,多謝殿下關心。」白建章忙說好話。

  雲團氣得想打人,這個謝征,他怎麼知道自己偷跑出來?

  *

  安靜的靈堂里,來了一個人,是魏玄的武師父,寧淵。

  他抱著刀,問魏玄:「不如以後跟著我浪跡天涯吧,忘了這些糟心事。」

  魏玄燒著紙,「不行,我有牽掛。」

  寧淵也不強求,給他留了個地址,「有事可以找我。」

  不多久,文老先生也趕了過來,他不求官不求名,因此什麼也不怕,大大咧咧過來弔唁。

  「玄兒啊,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好受,但是為師教過你,處於劣勢時要蟄伏積澱,等待時機,若是硬碰硬,只能是自取滅亡,你可明白?」

  魏玄叩謝,「謝師父教誨。」

  文老先生走後,南山問魏玄,老侯爺夫妻下葬後,他們接下來怎麼辦。

  「收拾一下,回建平伯府。」